烛台上朦胧的微光熏得屋中站立之人皮肤白净如霜,她长长微曲的睫毛密若羽扇,随着轻轻地眨眼而抖动着。
卧房与外屋的相交处,隔着一道雪色的绨素屏风,其上绯红成片的大朵芍药争相齐放,艳丽妖娆。隔着屏风之后,一道水生清泠,从内室漾开。再过半盏茶的时间,两位绿意宫女从里面走出,合力抬着一只浴桶,在经过林若身边时,仍然不忘行一个宫礼,继而掩门而去。
“本宫让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随着酥软的声音从屏风后侧传来,元妃着一身紫色靡缛绨袍,三千青丝舒展至腰际,发梢微湿,卸去了晚宴时的妆容,依旧冰肌玉骨,她眼角上挑粉唇柔嫩,许是刚经过沐浴,肌肤百中带着迤逦之色,直让人心中荡漾。
林若俏丽的脸沉了沉,她一见元妃从里面施步而出,道;“差点便可以得手了。”
“差点?”元妃冷哼一声,再不冷不热道:“本宫要的是万无一失,何时你连一个小医女都解决不了?”她迷离魅惑的眼中厉光一逝,语气中透露出些微的不满。
林若抿着唇道:“谢子初不像下官想象中那般好对付,原以为让她去沁香阁送药,便足够借宁妃替娘娘您解决了此人,却不知为何,宁妃并没有迁怒于她。”
“呵,这倒奇了,宁妃那冲动的性子,理应不是个息事宁人的。”说完,她青葱玉指绕着有些湿润的头发,眯着眼思量着,再道:“宁妃的平安脉亦是你诊的,明日去时记着,探探她的口风。”
“是。”
翌日,沁香阁中笑语晏晏,宁妃今日难得心情颇好,她倚靠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敲着自己的腹部,脸上隐隐有着一丝笑意。
林若坐在一边的矮凳上,给她切了切脉,随后一愣,再稍加力道,再确认了一下脉象。
“怎的,本宫的身子可有起色?”原来还闭目养神的宁妃,极为敏感地问了一句。她生性多疑,林若就这样短短的片刻迟疑,就让她有所察觉。
林若放下宁妃的手腕,收起了软垫子,笑道:“娘娘近日修养稳妥,头痛的毛病似乎也减轻了不少?”她不着痕迹地锁着宁妃的神情,进一步问道。
听着林若这么一问,宁妃倒不否认:“确然好了不少。”说完,她几乎是愉悦地弯起了嘴唇的一角。
林若眼眸一深,温声道:“看来医官大人给您开的方子有效用了,娘娘总算可以不受头痛的困扰,下官也为您高兴呢。”
宁妃闻言,眼睛忽的睁开,瞬间冷凝,自嘲道:“是本宫因祸得福,若不是本宫发现得早,此刻指不定便是踏进棺材的人了。”
林若佯装惊讶道:“娘娘万不可这般想着,您本就是有福之人,如何来祸事一说。”
宁妃讥诮道:“有些人,就是看本宫身子不利索,以为本宫神智也不清了,还敢给本宫送了苍耳子,简直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的方子太医院一向都是极小心的,定是哪个新来的弄错了药材,万不可能对娘娘不敬。”林若抚慰。
“算得那小医女改过自新,给本宫拟了新药方,倒是有些用,若不然……”说道这里,她眼中杀意汹涌,便不再说话。
暮园百草堂内,子初正在着手称量极为药材,当归、川芎、芍药、熟地,被她分成了两份,用纱布包好,再准备送往沁香阁。
昨天是宁妃初次用药,她只准备了一剂药,今日还要再给宁妃送一日的药量,另外,她还包了些杞子、首乌、红枣,专门给宁妃泡茶饮用。
此次出宫,除了一等医女和医官们,只有子初和秦怡是小医女,因此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只是她两人看守百草堂。昨个子初给宁妃送药时,秦怡已被林若支开和她去宜妃那里诊平安脉,此时看到子初包了药,凑上来叽叽喳喳地问道:“这是什么方剂呢,给谁呀?”
子初手中的动作继续,解释道:“四物汤和补气血之物,给宁妃娘娘的。”
秦怡看着,一双大眼中俱是好奇:“宁妃娘娘的方子一向都是一等女送的呀,怎么会让你送呢?听说宁妃娘娘看着病怏怏的,脾气可不小。”
闻言,子初的手一顿,药物基本上都收拾妥当了,她眸色闪了闪,道:“这些话,可别当着外人说。”
秦怡见子初说得认真,吐了吐舌头,闭了嘴。
昨夜因光线使然,子初并未看清芙湖的样貌,如今白日阳光直射,她才发觉湖水原来清澈见底,之所以叫芙湖,是因为在湖中央绿油油的莲叶簇拥着,每到夏季,莲叶周围的缝隙间便长满了芙蕖。
穿过廊桥,走到香园之外,林若正远远而来,走近后,子初容色一贯淡然,漆黑的眼望着她,最终道:“子初与大人并无仇怨,大人又是为何几次三番为难我。”
林若一愣,脸上的柔色褪去,道:“到底是本官小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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