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一等医女跑去传唤之际,医官医女们皆是噤若寒蝉地匍匐在华栖宫外等候。
不消一刻,那名在林若的示意下回到内医院御药房的医女已经带着人回到了华栖宫,在她身后跟着五位小医女,跟着前面的一等医女进来时,俱是低着头,除了其中一人之外,另外四人皆是气息局促步伐凌乱。
“抬起头来。”太医院提点刘穆元面色沉肃,望着他们一些人,脸色十分难看。
方才走进华栖宫,子初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余光见得众一等医女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的模样,心中一凛,便也随着诸位小医女低下头去。
直到刘穆元突然出声,她才应声抬头来看。
林若再诸多一等医女之中,却并没有与她们一般垂头,而是微直着脊背,跪坐在地上,此时背对着子初,也不知道是什么一番表情。
而不远处一袭金色衣袍之人面色含霜,站在刘穆元身前始终没有发话。
子初的目光快速收回,那瞬间的观望也只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里。
“皇后娘娘的汤药,是你们其中谁人煎熬的?”刘穆元的声音中听不出息怒,只是平淡道。
听他这样一问,其余的小医女皆是一愣,其中也包括了站在子初身边的秦怡。
刘穆元见她们呆呆的,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十分不耐烦,语气沉了沉,再厉色浮面地重复了一遍。
“大人……是下官。”秦怡不敢抬头,下意识地紧了拳头。
“药材也是你抓的?”
秦怡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太医院提点大人所问何意,药虽然是她煎制的,但是抓药的人却不是她,而是子初,可是眼下究竟是何情况?她犹豫不决。
她沉吟的一瞬,子初的声音便淡淡地在她耳边道:“回大人,药材是下官所备,与秦医女无关。”
秦怡见状,默认了。
“把药渣拿来。”刘穆元冲着刚才去传人的一等医女道。
只见那一等医女手中立即多出了一只布包,上面略微还有些潮湿,显然是今早为皇后熬药时还没有来得及拿去扔掉的。
刘穆元走上前去,取过了她递上来的药方,快药的布包,打开,用食指和拇指捡着挑了一番,十数个呼吸之后,突然暴喝一声:“跪下!”
子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惊了惊,却快速恢复镇定,当即心一狠,跪了下去。
后面的三个小医女几乎要被这怒雷般的喝声吓破了胆,登时脸色刷白,抖筛糠似一股脑全“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犹自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秦怡也被刘穆元吓了一跳,跟着折膝在了子初的身边,心提上了嗓子眼。
也就在下一秒中,刘穆元大斥道:“混账东西!李医官给皇后娘娘开的麻黄汤,为何本该添入的苏子枇杷叶却没有在这味汤药中,连半夏都少了一半的份额,做为宫廷医女连这都昏了头,究竟是做什么吃的!”他白色髯须覆盖的面庞之下,虎目圆睁,简直怒火中烧!
子初面色一冷,快速瞄了瞄那低着头不语的一等医女,在通过御药房的找她们之前,原来此人就已经早早地去拿了皇后的药渣,苏子枇杷叶的消失,以及半夏的缺少,究竟是谁的举动她已经心知肚明,冷笑。
余光扫向了那挺直着要背的林若,她深深的眸子中仿佛浸泡着极冷的寒潭,铿锵有力道:“大人,下官深知此刻说什么也无法澄清事实,但是大人,娘娘虽多痰且咳嗽上逆,实际上风寒却轻,这点李医官大人再清楚不过。”
说完,她不着痕迹地扫过了不远处沉思着的叶文清,继续道:“而麻黄汤本身就主治外感风寒,痰咳气喘,就算是缺少了苏子枇杷叶和半夏,亦绝然不可能加重病情,反而仍然能缓解娘娘的病,只是效用降低,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害处,下官又有何理由偷偷取出汤药中的本该治咳嗽的药材,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承显帝望着子初,脸色缓了缓,刚开他心中也窝着怒火,如此令她信任的医女,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他十分难以置信,如今子初这样一分析,他眉头渐松,却始终不曾开口。
叶文清一道探究的目光复杂地审视起子初来,如此深谙各种药材的药性,如何像一个刚学医经验不足的小医女?
沈培英眼前一亮,目光中带着赞赏。
李华容更是十分讶然,子初对皇后身体状况的了解,仿佛她自己亲切过脉象一般。
蒋兆丰眼中带着殷切,盯着子初。就连刚才怒目横眉的刘穆元也惊异万端!
子初刚才这样一说,所有的医官都若有所思,的确,若说是因为药材减少,仅仅凭着麻黄汤中的四味基础药材,也不至于会至于今日咳疾依加重的光景。
医官门心中虽然也在纳闷,但是也不会因为子初这番话,就绝对相信与药材无关,毕竟皇后的病没有误诊,实在无法查明与其他之物是否有关,唯独只能追究出了状况的药材。
“即便如此,药少了便是你的失职,本官作为太医院提点也不能包庇于你!”说着,刘穆元冷哼一声甩袖转向承显帝,一拜道:“陛下,此医女所言虽也不假,却实在难以逃脱嫌疑,理应送往刑部杖责三十!”
林若背对着子初,邪邪淡笑,这便是她要的结果。三十大板,就是普通的女子都未必能坚持无恙,何况刑部处罚罪人的狱卒们,哪个是省油的等,多的是办法将之折磨地不成人形!
承显帝眉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