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苦笑,若是对方早出现一个时辰,也许她就可以不用罚跪了。她锤了锤僵直的腿,感觉气血顺畅了许多,才道:“许久不曾见了,穆公子可安好?”
穆非霖看她从地上站起,诧异道:“方才我还在奇怪,怎么会有医女在这里跪着,你是犯了什么错?”说着他往了一眼不远处的昭离宫,面色一暗:“是元妃?”
子初点点头,事实上她并没有犯错,只是元妃故意借机挫挫她,对旁人来说,又如何解释地清楚,只好转移话题道:“非什么大事,我先回内医院了。”
子初刚迈出一步,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险些栽倒,一条结实的臂膀横了过来,两人皆是一愣,随后仿佛是触电了似得,穆非霖的手瞬间又缩了回去。
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气息略有些不稳道:“你没事吧,那个,呃……”他呃了半天,硬是没有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顿时麦色的脸憋得通红。
子初好笑地摇头,突然想到一事,问:“京城的医会,你可了解一二?”虽然她在京城待了一年有余,偏偏却对医会并不是很熟悉。昨晚余阿和同她说的只是片面,她更想知道的则是医会的领头人。
穆非霖一听医会两字,首先就是眉头一皱,道:“听说会首是外医官徐赢,此人医术虽然还不错,可为人fēng_liú,是个老色鬼,”说道此处,他怔然,急忙道:“怎么?难道那个徐医官对你……?”
子初心中一动,再笑笑摇头:“非你所想,我只是随便一问。”
穆非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非要送子初回内医院,子初拒绝不了,便同意让他送到门口,两人前后走着,穆非霖见子初如今已经不再是小医女,而是一等医女,又是一阵贺喜,神情欣然,说什么也要为子初庆祝一番,约好了时间要去琼仙楼摆一桌筵席。
暮色已至,火烧云成片绯红,格外绚丽,子初一如既往地从宫中走出,拐了个弯正要走向远处的马车,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她喉中一紧,警觉之中发现了身后的异常,未来得及转身,一张巨大的黑布当头就罩了下来!
她刚想要叫出声来,一条布巾当即就往她的口中一塞!心脏突突跳了两下,不断在身上摸索,在挣扎地同时,丢出了一样东西在脚边的矮草丛上,然后黑布就被自脚下困紧,身上某几个部位突然被猛点几次,随后就动弹不得,子初心中蓦然一阵从未有过的惊骇,然后只觉得身体被人抬着,忽得失重……
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天色暗了,马夫奇道:“医女大人怎得还未出宫,这时候宫门都要下钥了,难道已经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低沉呜咽的铜铁声响便传了来,马夫愣了,喃喃道:“下钥了,莫非真的走了?”他沉吟了一下,掀开了车帘对里头之人道诺诺道:“殿下,宫门关上了,医女大人想是已经先回去了。”
车内之人短时间内并未回话,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如此,便走吧。”
马夫欢喜地应了一声,等了这久,他腹中早就饿得直叫唤了,早些赶车回去,便能吃到家里头婆娘做的晚饭,想着想着,他口中的涎水便多了起来,往双手上啐了两口唾沫,拉起马缰,手中卖力地甩着马鞭,马儿嘶鸣了两声,转眼就笃笃地驶走了。
易长卿闭着眼在车中假寐,马车摇晃晃地前行,他眉头微微一蹙,肩上还有隐隐疼痛,自从子初早上为他换了一次药,到现在已有一整日。脑中乍然掠过一抹奇特的触感,他右手食指动了动,沉思了许久,忽然低沉地声音在车内响起:“先去仁安医馆。”
在车外奋力驾车的马夫听到车内传来的声响,泄气了,转而又摸了摸空着的腹腔,无奈地调转车头,往仁安医馆的方向去了,一边在心中暗自哀嚎。
仁安医馆内烛光窜动,一辆马车缓缓停稳,余阿和在屋中听到了动静,想着子初差不多也该回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本,去外头开了门,谁知在看到门外之人时一愣,眼中瞬然蔓起了崇敬之心,弯下腰谦卑地道了声:“小民余阿和,见过殿下。”
易长卿琥珀色的眼眸扫了扫屋内,寡淡道:“医女可回了?”
阿和一个愣怔,一时间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往日子初姐不是都跟着这位殿下回来的么?今日怎么会……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阵不安,忙道:“还未曾,我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易长卿漠然不语,而后淡道:“不曾。”说完,他转身便往马车而去,上车前高大的身躯顿住,侧首再道:“今日不必等她了。”
说完,脚下一蹬,便上了马车。
余阿和想了想,觉得有些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回家呢,半天都没有想通,担忧的同时,随后落寞地将门合上,进屋独自用饭了。
马车内一派暗黑,易长卿隐在其中,缄默不语,直到马夫怯怯地询问:“殿下,您——”
“回宫。”易长卿低沉的音色静若死水。
马夫搞不懂,为何殿下又要返回宫门,可是殿下已经下令,他只好再操起马鞭,赶车往宫内的方向而去,心中郁闷着他的晚饭又要继续拖延了。
子初被黑布蒙着,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以头向下拦腰垂挂的姿势,在某人的肩背上,因全身无法动弹,头部充血地厉害,涨涨地十分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突袭之人总算停止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