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白日繁忙的医院不再说话,只剩下走廊里低暗的夜灯静静燃着。
夜不成寐。
瑶瑶睁着大眼看着天花板已经许久,连细微的纹路都一点一点被女孩记下。
“睡不着啊。”睡了一下午后,晚上精力突然旺盛起来。
女孩轻轻叹口气,这样一直僵硬着不能动,真是一种煎熬。
腹部连着的管子还没卸去,手上更是不停地在挂着点滴。
入鼻的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太阳落山后,就不再有生机的盎然。
可能有近十二厘米的疤会残留下来,就在腹部中间。瑶瑶在脑中想着那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落户在她雪白的腹部上,丑陋不堪的隐藏。
麻醉虽然过了,但是不时的阵痛抽痛还是会经常来光顾,再又伴着碎碎的痒,真是恨不得直接关闭了这一块的神经感应啊。
被痛影响了感官的女孩好不容易缓过了这一阵,额上又冒出了冷汗。
“她一定不知道这一刀捅下去,会这么痛。”这么想着的瑶瑶回忆起那晚那狰狞的脸孔。
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却有如此的偏执。
“就这么喜欢oppa么?”瑶瑶不太懂这种感情,它燃烧了一个女孩最初的热情又给予了女孩最终的毁灭。
说不上恨,只是不理解。
瑶瑶从杏受中国传统家庭教育,“以诚待人,以礼待人”是她交人的基本准则。涉世尚浅的女孩根本不明白独属韩国特有的anti文化。
午时入睡未深的她听到了金大叔和韩烟老师的话。
金宇哲:“公司要求瑶瑶公开声明,原谅那个女学生,表示自己理解同龄人的想法……公司想让瑶瑶在公众面前塑造一个善良大度的形象。”
韩烟:“不行!我不同意!作为瑶瑶在韩国的临时监护人,我拒绝这种要求。你回去告诉公司理事,这种事情发生后再谈原谅什么的,虚伪做作!”
金宇哲:“公司应该是为了整个团体,以及她个人的形象问题考虑的。毕竟不管原不原谅,警察那方面还是会以蓄意伤人罪起诉的。”
韩烟:“我知道结果。但我要的是态度。瑶瑶要是再软下去,公司不出面,别人会怎么看待她?瑶瑶是中国人啊。她顶着的压力绝对不会小……”
……
曾经丁爸爸拿着一本论语,一句一句念给她听,教她做人的道理。女孩却还小,不懂千年前古人的智慧。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却说原谅,让一个刚刚接触社会的女孩去原谅那个之前还拿着到捅自己的人,难。
瑶瑶不是圣人,做不出如此大善之事。
现今的社会,以德报怨是傻。
可是圣人要求的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也不易啊。
女孩自问,来韩国后,接待人事物,一向是以“礼”为中心,秉着“别人对我一分好,我还他人十分情;别人待我一分厌,下次见面说再见。”,一直的温温柔柔,不说一句重话。
——难道是,他们一直认为我太柔弱了?
瑶瑶不是没脾气的忻娘,但却不敢。
15岁的女孩在离家之前也是被家里人宠爱着的蝎主啊。
可以任性,可以生气,可以乱发脾气,可以耍赖撒娇,统统都是在家人前的面貌。
只是这,不是家啊。
隐忍,这是第一次来韩国,在飞机上时,韩烟告诉她的。
被前辈欺负了的委屈要忍,被周围莫名隔阂的寂寞要忍,听到别人指桑骂槐的话语要忍,不管是舞蹈还是歌唱被老师表扬了,即使再开心也要忍,笑得灿烂人家说你自大,内敛笑容人家又说你自傲,瑶瑶就是在这么摸爬滚打中渐渐学会了何谓弧度微笑,以最无害的姿态摆给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人看。
保护色,在韩国近两年的时间里已经开始涂染。
现在这样很好,有团队里姐姐妹妹的关心,有认识的oppa们的关爱,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瑶瑶觉得心里堵堵的,闷得慌。
即使亲如韩烟,女孩也是极有眼色,不敢随意。
家,是一个可以包容一切,滋生一切的地方。
在此刻夜深人静时,病床上的女孩,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滑落下泪珠,直落在耳廓里。
“妈妈……”
委屈难受的时候,好想妈妈带点粗糙的安抚。
而偏偏是在异国他乡的医院,一个人,静静地哭。
睫毛被泪水染湿,视线有些模糊,瑶瑶恍惚中好似想起,曾经在家,和哥哥在客厅里玩闹,被妈妈时不时的打断,以及爸爸闷闷的笑声。
那么美好的东西,为什么现在不在?
似乎是自己下定决心要来韩国,要站在舞台上,要像神话一样歌唱的梦想。
好想后悔,好想耍赖,好想撒着娇跟妈妈抱怨,“我不唱歌,不跳舞了,我要回家。”
这样任性爽口的话,也符合自己这个年龄段的三分钟热情。
可是,舍不得啊。
梦想被点燃,从站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身上起,那种一直埋藏在内心的波浪瞬间喷薄出来。
像是精神鸦.片,尝过一次之后就开始上瘾。
——再也阻止不了我对舞台的渴望。
成长,就是舍与得的选择。
瑶瑶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很迷茫,幽幽的叹口气,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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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白天,瑶瑶谢过来帮女孩拔针的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