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轻叹了口气,呐呐的摇了摇头,美丽纯澈的眸子里透出无尽的伤感,久久的凝视着鱼尾边上随着海水浮动而不停摇曳的不知名的水草。
“你不知道,虽然他是我的父亲,但是他却以此为辱,鲛人在这里是最低贱的,世世代代都在龙宫里为奴为婢。”
过了许久,战娆以为他并不高兴在提起那只大水怪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
或许是从不曾和人倾诉过这些,他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似乎并不确定战娆是否有兴趣听他说这些,才说了个开头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战娆的反应,见战娆正偏头看着他,才安下心来。
他的视线缓缓的移向远方,美丽的眸子并没有找到焦点,只是那么漫无目的的飘忽着,似是陷入了救援的回忆。
“鲛人的数量极为稀有,王庭的人虽然践踏鲛人,却又以拥有鲛人来满足虚荣。
姿色平庸的鲛人被当做普通奴隶,往往不到壮年便被折磨而死,生命不及蝼蚁。
而姿色好一点的女性鲛人便被当做王族的玩物,歌姬舞姬算是好的归宿,更多的要被刮磷剔骨成为贵族派遣shòu_yù的工具,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充作龙宫守卫军的军妓。”
战娆听到这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在她生活的环境里虽然人类也分三六九等尊卑贵贱,可到底是没亲眼给她看到过如鲛人般命运悲惨的事情。
“若是你们鲛人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性别该多好,女子不论是人类还是……总是吃亏的!”
想到这里她到突然想起自己来,虽然近几年流言蜚语淡了,但是她依旧知道自己的出生带给父母多大的压力。
当初只因为母亲连生七胎都没能诞下一子,在玥国上下可没少受人指点。
也正是因此,当意识到父亲是要将她当成儿子般来教诲时,不论那些兵法如何枯燥,练枪时如何辛苦,她都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久而久之到真当自己本就应该如此,到如今却养成了如今这么一副坚韧大胆的性子。
笙显然并不认可她的想法,垂眸继续说道:“在划分性别的时候,我们确实可以自主选择性别,可是无论男女,都逃脱不了被蹂躏的劫难。
很久以前,我亲眼看到一个男性鲛人由于不肯和自己的女儿表演,活活被他们用骨刺刺死。
他死的时候身上一共被刺了三千多下,直到最后一下才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女儿当天便被充入军妓。
男性的鲛人若是生的好看便被圈养起来专门与姿色上好的女鲛人交配,为的便是能够繁衍出姿色更好的鲛人。
除此之外还要与不同的女鲛人表演给那些王庭贵族看,甚至还要伺候一些专好男风的人……
所以决定鲛人劫难的不是性别,而是鲛人这个身份本身……”
战娆听得有些迷糊,为什么那个男鲛人宁肯惨死都不肯表演?
“那些人要求男鲛人和他的女儿表演什么?”心中好奇,不禁便问了出来。
“……”笙只是看着战娆,紧紧的抿着嘴唇,脸上却骤然间红了起来,见他这样的反应,不用说战娆也明白了。
看着笙的目光突然就怜悯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每个鲛人在分化性别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同样悲惨的两种命运他们是如何做出抉择的,
可是一想到笙在十年时间便也要面临这样的选择,她的心突然就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有些顿顿的痛。
“我带你走!我们到陆地上去!”
战娆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便说出了这样的话,笙却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隐藏了眼里的情绪。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蠢,他即便是鲛人却也是离不开水的鱼儿,到了陆地上如何能生活的了!
“那……那大水怪怎么会是你的父亲,王族会允许鲛人生下他们的子嗣么?”
说完战娆只想掐死自己,居然找了一个最不适合的事由转移话题,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笙的情绪,生怕自己的话再次惹他难过。
笙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上去并没有如战娆想象的那么难过,可能已经平息了情绪,语气也变得沉缓。
将母亲讲给他听的那段故事一丝不差的转述给战娆听,显然他独自一人呆在这片海域几百年,也没有这一天说的话多。
这是一个发生在三百年前的故事,典型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话本翻版。
笙的母亲叫做丹,是当时他们族人里生的最漂亮的鲛人,王庭的人自是注意了很久,甚至为了争夺她,王庭的几个贵族之间还发生过矛盾,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胜出的贵族是兄弟二人,弟弟却偏好男风,于是兄弟二人在丹的性别分化上起了争执,就在丹成年的这一天,兄弟二人竟然分别用刀子挟持着丹的母亲和哥哥,要求她自主分化成他们要求的性别。
最终是丹的母亲不愿女儿为难,更不愿儿子出事,自己撞上了贵族手上的刀锋结束了自己多劫的命运。
丹失去的母亲不想在失去哥哥,才不得不按着挟持她哥哥的贵族的要求分化成了女鲛,可是就在她完成分化的那一刻,哥哥也倒地停止了呼吸。
就在命运突然转变成没有一个亲人的时候,伤心无助的她遇到了一个俊美的人类青年,那青年身上受了伤,从一艘大船上跳了下来,据说是有仇家在追杀他。
自己的无助让她对青年的经历感同身受,期望有一天她被人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