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娆想不明白那只老乌龟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将她抓来,却只是囚禁,漫长的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光阴,从来都不曾问津。
她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个深渊一般的水牢里直到死去,可终究还是离开了那里,那只老乌龟不知是哪路回光突然反照了,竟然还记得这深不见底的石洞里还有一个她。
一如当初被抓紧来的时候一样,被四个水兽用网子兜住拖着,由于那些水兽都长着同样的脸孔,她并不知道这四个是否就是当初的那几个,只是这拖着的手法实在相似,依旧让她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在这些光阴里只有饿到极点的时候才会产生,有时候甚至眼前会产生一些幻觉。
在饿的最厉害的时候,她曾将自己散在水中的头发看成是母亲最拿手的凉拌裙边菜,直到咬在嘴里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境地。
好在时常有一些小鱼避过六芒星的图形游进石洞里,这对于战娆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现在的她对于生吞活鱼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依然是那个宫殿,点上正中位置上坐着的男子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岁月,那张脸依旧如当初一般年轻,丝毫没有变化。
他的身侧依旧是那只面目可憎的老乌龟,此刻那双小绿豆一般的眼睛正俯视着伏在地上的战娆,即便他努力的想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在战娆眼里他的形象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你还真是命硬,这么久还没死?!”龟丞相的声音虽然低沉好听,但出口的话却是字字阴冷。
“呵呵!虽然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但是你还没死,我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好意思死在你前面啊!”
由于长时间不曾开口讲过话,战娆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但是她却丝毫不肯输了这口舌之争。
龟丞相被她的话呛的一张绿了吧唧的老脸瞬间黑了下去,倒是一直坐在正中的病容男子轻笑了起来,由于气息不稳还引得好一阵剧烈的咳嗽。
“丞相莫恼,这丫头的嘴巴着实不饶人,不过王兄既然要见她,必定是有重要的事,且不必计较这些小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男子以平缓的口气做着和事老的角色。
龟丞相愤愤的瞪了战娆一眼,随即目光便移向战娆的身后,宫殿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战娆回头看去,随即脸上绽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自她被囚禁在水牢便失去了外界的所有消息,她之所以即便是生吞活鱼也要活下来,就是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事,放心不下的人。
比如在瓮城为救她而受伤的朗玄,惜渊,百陌,比如仅仅在短暂苏醒的时候见到的钟离玥,再比如在被囚禁的当天以血肉之躯为她挡下了百尺浪头的笙……
笙的样子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那时的他没有性别,全身的线条介于阳刚和阴柔之间,而心在脸上的轮廓明显的加深了,一双眸子不在是从前那样的乌黑,而是在黑色里还掺加了一抹冷幽幽的蓝。
战娆冲着他笑,可是他明明看见了,却又像是没看见一般,跟在一个白衣男人身后,目不斜视的走上大殿。
等等!战娆的目光从笙的脸上缓缓的往下移,直到看到那一双修长而笔直的腿,瞠目结舌,简直难以相信,那个人是笙么?不是笙为什么长着笙的脸,可若是笙,他怎么会长出腿来?
“王兄,十隔十年,可还平顺?”
“一切安好!”
在战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正中主位上的男子已经起身,将那个白衣男子迎上主位,二人之间的寒暄礼貌中带着生疏。
那男子落座后便一直盯着战娆,而笙就安静的站在他身侧,和龟丞相面对面。
自从他们一进来,战娆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笙的身上,太多的疑问她想不明白,可是笙却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般,一个示意的眼神也不曾递来。
“在六芒星结印中你居然还能魂魄无损?倒是我小看了你!”那白衣男子微微眯着眼睛睨着看战娆,衣服饶有兴致的样子。
战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交集,心里刚刚想着他究竟是什么人,眼前便闪现出一只九头妖的样子,只是一闪,很快便消失了。
战娆却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男子的原身?
不对啊,当初她被曼瑶抓走的时候,为了能看清楚曼瑶的原身还要将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指尖刺破,使自此流出的心头血与手腕上的血液混合才行。
如今怎么可能只是信念一动便能做到?不可能的!或许是那男子想要给她看刻意耍的手段罢了。
“我和你们素无瓜葛,你为什么要抓我?”
战娆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以最为直接的方式问了出来,可那人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溢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笑声。
“哼!素无瓜葛?好一个素无瓜葛!”笑声戛然而止,一句话似是含了无数的怨气,字字成冰。
战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还从没有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深得仇恨,哪怕当初苍蝇精的妻儿来寻仇的时候,也不曾流露出如此深刻恨意。
“你的心上人来了!等一下让他来和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真的素无瓜葛!”
话音才落,战娆只觉得身边一阵劲风拂过,那男子已经站在了大殿门口,大门大开,外面的海水隔着一道门却规规矩矩的没有一滴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