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即宇宙间的一切事物。而宇宙,即为所有的空间与时间。”
崔少愆看着静待她答案的刘衣紫,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后,继续着道:
“那么,相对应的。万物神,便是在空间与时间里,掌管一切事物的神灵!衣紫,你觉着我这样理解可否正确?!”
“嗯……恰如其分,不偏不倚。”
“可是我没曾想过,巫族信奉的,居然是万物神,当真是厉害。那万物之神,可是真实存在的?”
崔少愆眨巴着好奇的眼眸,很是认真又期待的询问道。
“因着我们白巫女子众多,且多以‘慈爱天下’为己任,故尔,在我们供奉宗祠的后阁楼里,万物神是以女子的形象存在的。”
刘衣紫在提起万物神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虔诚与真挚。那认真又崇拜的神情,让崔少愆愈加的向往了起来。
“衣紫,如若有机会,我可否也可以前去瞧瞧啊?去看看你的家乡,也看看你的族人们,更想要去看看那尊雕像。我猜想万物神定是极美的。”
“万物神在我们心目中的分量,自是极重的。我亦想要带兄长前去的。只是我都是逃出来的,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呢……”
刘衣紫神采奕奕的眼眸,因着她最近的处境,蓦地又灰暗了下来。整个人都沉寂下来的她,猛地便咳嗽了起来。
那声声入肺的剧烈咳喘,连带着,将喉间一直压抑着的鲜血,也给带了出来。
惊慌失措的轻拍着她的背部,崔少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家妹妹的身体状况。直到对方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王太医开的药,你可是有按时吃?若是见效慢,不如我们便,再求着四哥去王家问一次诊?”
“太麻烦了,还是不要叨扰为好。我最近身体调理的已是好多了。只是眼下,突地忆起伤心事。大喜大悲之后,心绪不稳,便气血攻心罢了。”
刘衣紫拿帕子抹干净唇角的血渍后,接过崔少愆递过来的热茶,轻声的安慰道。
“可是我心里还是难受。好端端的一个人,因为我的失误,竟是让你变成了这般模样……”
崔少愆发红的眼眶中,除了自责便只剩心疼了。尽量忍着眼泪不掉落下来,她不解的疑问道:
“这巫术,不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嘛!比如鬼门十三针那种特别玄乎的,怎得到了你这里还得受其害啊!”
“就如兄长所言,万物皆黑白。有阳必有阴。有治病的巫术,当然也会有夺人性命的巫术了。黑巫一族就是这般的存在啊!”
望着欲言又止的崔少愆,刘衣紫先她一步的,抢先继续道:
“他们一开始,本就是为了保护我们一族,不被外界伤害才存在的。只是,大家走着走着,便背道而驰,南辕北辙罢了……”
不想让刘衣紫继续陷进回忆里,崔少愆心里颇不好受的,再次埋怨起了她自己来。
“还是都怨我,好端端的,带不会武功的你,闯什么八阵图啊!我真是脑子糊涂了!”
“明明是我们一块儿想的主意,是我看不惯石姐姐死的冤枉;陈拾遗死的不值;即便是商夫人,她被人下毒而不自知,最终不明不白的,落得了个那样的下场……怎么到兄长你那里,就全是你的错了?!”
刘衣紫轻推了下崔少愆,宽解着钻进牛角尖中,却出不来的她家兄长。
“我不需要你安慰,事已至此,我们便努力解决掉它。我又不傻,非跟自己过不去,就是心里边有些堵罢了。”
崔少愆死不承认她钻牛角尖了,信誓旦旦的,将她的决心都表露了出来:
“我就在想,等你病好了,我们便去那巫族中一趟。才不管什么叛徒不叛徒呢,你的家乡,又怎会拒绝衣紫你呢?!”
……
“我的家乡,它——自始自终,都一直在拒绝着我啊……兄长。”
刘衣紫喃喃自语着,抬头望着万物神的雕像良久,终是从之前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认真的盯着那凤尾状的钥匙,将其紧紧的抓在掌心中后,刘衣紫坚定的走到了石像的下方。
挪开了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跪拜垫后,从其下方松动的青石板缝隙中,抽出了一个小巧袖珍又。
而在暗格之中,静静的躺着一封,泛黄又老旧的信件。那是一封,由师傅亲手书写的遗言。之前胆小的她,从未曾有勇气打开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兄长说了,她想要来巫族看看,那我便要竭尽所能的,为她铺好这,前来的康庄大道!师傅,您也定是希望,徒儿这般做吧……”
再次虔诚的拜过万物神后,刘衣紫朝着温伏的屋舍,缓步而去。
只是她不知,等她离开后。
在她曾经常呆的阁楼顶部,一道人影,从隔扇门后走了出来。
顶着左眼的重瞳,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她,直到那道背影,完全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亦不曾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