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刻,被对面强大的威慑力,盯到几乎“溃不成军”的崔少愆,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让她如此没有信心之人,便是军医——百鱼渊。
“大医,我自觉浑身都通体舒畅,精神抖擞!生龙活虎,神采奕奕……额~当真不需要您的医治。”
越说越心虚的崔少愆,光明磊落又很怂的,直视着百鱼渊的怒视,理不直气不壮的嘴硬道。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乃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你倒是说说,你秉烛达旦、焚膏继晷的不眠不休后,为甚会被人给抬到我这里来?!”
百鱼渊看着身旁的针工,精准无误的给一个士兵下完针后,眼皮子都懒得再抬一下的,指了指桌前的小杌子,示意着崔少愆将手腕赶紧给搭上来。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大医说的对。少愆受教了。”
看着眼前这避无可避的情况,崔少愆情急之下,实在是憋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后,慢悠悠的伸出了手臂,打算“在劫难逃”的,被大医给识别出她是个“假凤”来。
“大医,大医!您快给瞅瞅。马舟好端端的伤口,竟是突然发浓了!还有腐坏的迹象?!”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正苦思冥想思考对策的崔少愆。
极速的收回手臂,她的眸中顿时一亮。
颇是热情又熟络的,将马舟拉到了她刚坐上去的小杌子上,语气焦急又担忧的冲着百鱼渊恳求道:
“大医,你可一定要救救马舟啊!同泽同袍,手足情深呐。我这点小病小痛的,姑且还是可以忍忍的!”
看着大义凛然,一脸正色的崔少愆,马舟破天荒的,有些后悔起了在太原旧城时,区别对待眼前的那小子来。
想到战争之时的同声共气与患难与共,陪同前来的陆引,同样有些后悔起了,他昨日的阴阳怪调。
“慌什么慌?!伤口溃烂罢了。既是金疡,上至掌便是。”
百鱼渊语调颇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子,大惊小怪的怂样,不紧不慢的嘱咐起了旁边的针工来。
崔少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名为至掌的虫子,就那样被针工,从竹编盖盒中取了出来,并放置到了马舟的肩胛骨发脓的位置上。
随着虫子吸血后,变成了膨胀的褐色,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这虫子竟然是蚂蝗!
对虫子天生的恐惧感,让她下意识的脸色一白。忍着恐惧没有尖叫出声后,她一步又一步的倒退着,想要彻底地远离马舟他们所在的方向。
一个不留意,一脚便踩在了一个棱上的感觉,让她惊慌失措的回过了头去。
映入眼帘的,显然是一只靴子。而那靴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辛云谦。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崔少愆看着蹙起眉头隐忍不发的辛云谦,再转头看了一眼吸饱血后掉落而下的蚂蝗,毫不犹豫的躲到了眼前之人的身后。
并紧紧的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她那一副打死都不松开的架势,让营帐中的几人,皆是目光一致的看了过来。
“瞅瞅你那点儿出息!再换一条继续!我现在瞧着你小子,确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我且给你开个安神的经方,回去补补吧。”
百鱼渊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崔少愆,一扫之前病殃殃的神态后,懒得再搭理他了。
眼下,需要他要医治的病人还多着呢。症状最轻微的,姑且放在一边并不打紧。
瞥了一眼再次换了一条新至尊的针工,将其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了马舟的肩上。示意着对方盯好这边后,他转身便去往了另外一边的患者处。
“蛭蝚天生便喜欢吸食腐肉。尤其是这种溃烂的金疡。用此物治疗伤口颇有奇效。且它口中,会释放出与麻沸散累似的麻药,伤患也因此,并不会有疼痛的感觉。”
辛云谦看着身后的豆芽菜,那缩成一团的怂样,破天荒的解释了起来。
“哈哈哈哈……竟是如此啊……哈哈……哈哈……”
压根儿就没有要松手那意思的崔少愆,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留给了蚂蝗。
丝毫没有留意到辛云谦的别扭与不自在。更没有闲暇之心,去探究对方那复杂又奇怪的眼神。
狠命的盯着被再次放回盖盒中的蚂蝗,再三确认其不会再次爬出来后,终是将高悬着的小心脏给放下来的崔少愆,一抬头,就看到了站立在她咫尺之遥的——百鱼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