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若的折子和嘉州百姓的联名书上到京城,自然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高展明在嘉州呆了两年,前半年还是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人物,之后人们对这位传奇人物的热情也就渐渐淡了,开始谈论朝中的新科进士们和最近当红的女伎与踧踖高手,却没想到,高展明再度回到人们的视野中,竟是以如此方式。
高家的子弟在民间一直是以一手遮天、搜刮民脂民膏的形象出现的,然而这一次高展明却不是由高家的祖宗荫庇,不是朝中的权贵提携,而是由上万百姓联名推举,别说是高家,便是其他寒门出身两袖清风的父母官们,又何尝有过这等待遇,于是高展明又一次成了京城百姓热议的人物,而且相比两年前,对他的非议声也渐渐淡了,更多的是好奇——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年纪轻轻,连中三元,深受百姓爱戴,难道真的是百年一遇的奇才?
先前几乎对高展明的恶意揣度几乎已经盖棺定论,可如今此事一出,立刻有不少人跳出来为他正名,他的诗词文章又在大街小巷开始传诵,有更多的人认可了他的才学。
嘉州那边,就没有那么多的困惑和议论了。高展明是个怎么样的人,老百姓们是亲眼看见的。两年的时间,高展明建造了许多学堂、医馆,为百姓的生计大兴水利等设施,使嘉州老百姓的生活富足了不少。因此当李景若召集众人为高展明联合请命的时候,官府门前简直人满为患,老百姓争先恐后要为高展明联名,有不少原本根本就不识字的百姓还专门去学习了自己的名字该如何书写,只为能在请命书上为自己也留下一笔。
大清早,高展明坐着马车出门,准备去视察春耕的情况,才到城中央就被百姓夹道拦了下来。
高展明迫于无奈只得下车,刚出马车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高大人,听说你要调去江州做太守了?你就不能留在咱们嘉州做太守吗!我以后绝不拖延税款了!”
“是啊是啊,高大人,听说你明年打算再开一家书院,我儿子念了几年书,学问好得很,想去你的书院里教书呢!”
“高大人,都督说只是为了让你升官才让我们在请命书上签名的,却没说你要走啊!早知道你要走,我说什么也不会在请命书上签名啊!那份请命书还能追回吗?”
“高大人,你千万不要走啊!”
高展明被热情的百姓挤得头晕眼花,笑着回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事情未必能成的。”
热情的百姓挡着高展明的路不让他走,坐在车上的李景若只好撩开车帘,解释道:“未必会去江州,高大人是在嘉州立下的功绩,对嘉州的民情也更熟稔,到底还要看朝廷的调度。兴许便是留在嘉州了。可你们若是不让他走,耽误了嘉州府的公事,只怕日后可就真留不下来了。”
老百姓们听了这话,忙给高展明让出一条道来。
高展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赶紧钻进马车,催促车夫:“快走吧。”
马车还没动,又听到有人在后面怪叫道:“高大人,听说你不近女色,喜好男风,我侄子仰慕你已久,他也是个一表人才的!”
李景若挑眉,玩味地打量着高展明,高展明暗暗捏了把冷汗,赶紧道:“走,走,快走!”这要是让李都督吃醋了,晚上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他呢。
马车终于开动,老百姓依依不舍地让出一条道来。
高展明还没松口气,就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慢慢滑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在他后背上抚摸,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景若眯着眼凑上前,语气十分不悦:“夫人呐,你可真受人爱戴。现在没人拿自己姑娘给你说亲了,却还有人为自己的侄子自荐枕席,为夫这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不知夫人打算如何补偿我?”
高展明察觉到李景若的手有下移的趋势,生怕他在车里闹出什么动静来,外面还有不少百姓呢,他忙抓住李景若的手,干笑道:“耀然说哪里的话。论受人爱戴,你这都督难道会比我差吗?”
“嗯?”李景若把高展明搂入自己的怀中,与他耳鬓厮磨。
高展明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思,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了,偏过脸在李景若耳垂上咬了一口:“我不跟你计较,却不是什么都不知晓。我这断袖的名声是传了出去,好姑娘不敢再送来让我糟蹋,可是李都督你,我若没记错,前几天还有人从通州寄了书信来,上赶着千里迢迢要把姑娘嫁给你?”
李景若笑了笑:“我已回了信,告诉他我家里有个善妒的夫人,不敢再纳姬妾。”
高展明斜乜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抽了出来。李景若也不再嬉闹,笑着靠到一边去了。
等外面的人声轻了,高展明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过了一个多月,京城的诏书下来了。
这天高展明正在外视察,到了黄昏才回府,就听说了京城来书的事。他连忙赶去书房找李景若。
高展明推门走进书房,只见李景若坐在书桌前,手边放着一卷任命书。李景若的表情表情有些严肃,至少绝不是高兴的表情。高展明在他身边坐下,迟疑了片刻,没有看那卷任命书,问道:“被朝廷拒绝了?”
李景若点头,将那卷任命书往高展明推了推:“你自己看吧。”
高展明没有打开,抿了抿唇,猜测道:“是不是……要召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