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择时机地飘了下来,落在董翊枫的身上,手指上的那一抹粉红,深深地触动着他内心那根早已锈掉的弦。那善意的眼神,那淡淡的笑一直在他的眼前浮动,一个小小女子,为了救素不相识的他,居然能有如此的胆量,如此的不顾一切。而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为了一点挫折,就忽视生命,自残生命,想到这一切他有点无地自容。
“少爷,下雨了,我们快点回客栈吧。”董翊枫的随从福庆,他是打小就跟着少爷的,对少爷绝对的忠心不二。
“福庆,我们回家。”董翊枫万分亏疚地望着福庆,这一年来自己任性妄为,他却始终不离不弃地跟着自己,虽然他们名为主仆,但在他心里早已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兄弟。
“哎!哎!回家,我们回家!”福庆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这么长时间来他劝了多少次,但少爷始终不愿意回家,没想今天的一场意外竟然让他有了如此转变。
这一条回家的路,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漫长。这一条路他整整走了一年,一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他带着无比的绝望离开了这个生养他二十几年的家,父母的苦苦哀求也没能挽留住他,因为他恨他们,恨他们毁了自己爱情,恨他们逼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和江家充满古风的大院不一样,董府的洋楼别墅看上去要更显大气一些。董家在北平城的地位虽不及江家,但也是颇有名望的,他们世代行医,在百姓中的口碑也不错,只是传到了董望群这里原来的中医变成了西医,董望群不仅留了洋,学了新的西医,回北平还出资开起了一家西医院,医院在他的经营下风生水起,越来越多的人都看上了西医。
家就在眼前,董翊枫的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沉重起来。福庆不停地按着门铃,终于有下人来开门了,一见是自家少爷回府,又是激动又是开心,一转身就朝楼里跑去,边跑还边喊着:“少爷回来了!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
董望群正在客厅里喝茶,听说走了一年的儿子回来了,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就掉在地上。董家太太方之琳这个时间正在花房里打理她的花花草草,听到下人的叫喊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喜又惊的她扔下手里的水壶就跑了出来。
老两口颤抖着身影出现在董翊枫面前,他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这一年来他们老了,也憔悴了,为了他这个不孝儿他们一定是操碎了心。
“枫儿,真的是你回来了!?”方之琳冲上去,哆嗦着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
“你终于肯回来了。”董望群看着眼前如此狠狈的儿子,早已是老泪纵横。
方之琳拉起儿子的手,这才发现他手上包着的伤口,紧张地说:“你受伤了,怎么弄成这样啊。”
董翊枫以为自己可以对过去释怀,但手上那只银戒指又一次触痛了他心底的痛。“翊枫,翊枫!”李一萱甜甜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这个曾刻入他生命的女孩,在一夜之间突然不告而别,他发疯一般地找她,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任何消息。
她的出现和她的消失一样,都是那样的突然。他和她是在街上偶遇,他为她抓了偷钱的小贼,从此两人情根深种。爱情是美好的,他们一起笑过,一起痛过,他们决定执子之手,可是一切的美好就如同流星划过一般,如此短暂。
当他准备把自己的幸福同父母分享时,却被狠狠地浇了一头冷水。娃娃亲!他和江家的娃娃亲!成了他去不掉的枷锁,父母一再坚持要完成这桩亲事,生生地把他们拆散了。他不知道父母用了什么办法,让李一萱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可是他知道一定是父母做了什么!他恨他们,恨这个家,所以他选择了逃离!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董翊枫心中的伤口又再一次被撕开。“没事,我回房间洗个澡。”他甩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口子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很是酸楚。他们明白儿子虽然人回来了,可是他的心还是没回来,他还是记恨着他们。不过儿子能回到这个家,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他们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这一天的江府红绸满院,宾客满堂,大红喜字贴满了沁雪轩的角角落落。今天是江皓羽和柳静芳成亲的日子,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刻。新房里,身着喜服的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悦。事实上他的心里自始至终牵挂的都是紫心阁里的那个人儿,从来不曾离开过。
“菀秋,等我,一定要等我!”想着她,他眼中的泪水又开始泛滥。
床边,身着嫁衣的柳静芳见江皓羽迟迟不出声,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她一把就扯掉了头上的喜帕,眼前丈夫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尽管她成了他的妻,尽管她有了江家二少奶奶的名份,可是她知道他的心她始终抓不住。
“皓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柳静芳一边铺被子,一边说道。
“不用铺了,我去书房睡。你早点休息。”江皓羽夹起一床被子就往外走。
柳静芳一把抢下被子,扔在地上,气呼呼地说:“一个女人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洞房夜,你就这样对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林菀秋,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我做不到。江家二少奶奶的名份已经给你了,其余的我真的无能为力。”江皓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