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斯里兰卡回来后宋婷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恢复很多,一早赶来莫一乔家帮我收拾东西,此时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上却掩饰不住夸张的反应,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很滑稽吧,从小到大甚至连幻想和憧憬时都会感到温暖和敬畏的角色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随随便便的扮演着,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尽过职责和本分就干脆一直不要出来打扰我的生活,现在可好忽然要出现在我面前冒充母亲,还是要通过别人的转述才能知道的消息。”身为旁观者的宋婷都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又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我。
“确定不去接,不会有问题吗?”从周佩芷口中听说消息的时候已经想到了目前的可能性,第一时间想要打电话告诉父亲婚礼已经取消,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电话播出的时候无法接通,想来二人已经搭乘了回国的航班。
“稀罕,不去。”宋婷所谓的接机是因为早些时候周佩芷可以告知的机场和抵达时间,并可以声明是父亲要求转告的,虽然听起来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希望我能够前去接机,可是如果可以民主一些设身处地站在我的立场想的话不难想象这则消息对我而言有多么突兀。
“嘴硬。”
“什么!”宋婷的话直截了当的戳进心里,我像一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来进行防御。
“不过秀才真的就这么离开吗,好可怜,怪让人舍不得的。”宋婷话锋一转,猝不及防的提起了莫一乔,他说过要走,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快的让我感到惊讶而且没有办法收拾自己一落千丈的心情。
“能不能别说开这个话题,一提起他我整个心都跟抽筋似的疼。”心痛的时候牙根都会跟着一起痛的感觉是旁人所难以体会的,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生活上的一日三餐还是周氏在生意上的仰仗,我太过放纵自己依赖莫一乔的存在,在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之前忽然抽离我的生活,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变化打的狼狈不堪,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自己只能像鸵鸟一样选择逃避。
同样让人无所适从的还有满心无处寄放的愧疚,他从来都是我生命中义无反顾的黑骑士,而我却从来没有全心为她做过一天的专属公主。
“逃避怎么会是办法,何况秀才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你们两个没有一个正式一点的告别什么的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像是在恶意报复我的逃避一样,用力捂着耳朵摇来摇去的片刻莫一乔铮亮的皮鞋已经出现在了眼皮子底下,半带玩笑半带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秀才——”莫一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的样子如往常一样,淡漠、疏离、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眼前的一切,可越是这样假装坚强、装作无所谓越是让人因为无法忽视悲伤而心如刀绞。
“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和,好像只是我们之间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对话。
“好。”
“机票已经定好了,原本打算直接去机场的,可到了最后发现实在是舍不得。”和莫一乔一起离开家门,他单手插在兜里,靠近我的一只手五指张开举在两人中间。
我苦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任由其牢牢握住:“想去哪里?”
“就在咱们家门口转转好了,一直想像普通夫妻一样悠闲的散步,可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办法做到,直到刚刚车子驶向机场的时候还一直觉得遗憾,不趁着这个机会赶快弥补的话日后怕是会后悔莫及的。”
莫一乔说话时候没有了以往了的距离感,可是笑呵呵的说出离别的话反而更加让人没有办法接受。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的泪点只有苏灿,可是想到很快要离开的莫一乔居然忍不住一阵哽咽,喉咙酸涩的说不出话,只好闷闷的始终听他一个人温软的碎碎念。
“是不是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拒绝。”莫一乔牵着我的手忽然攥得很紧,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一样。
“嗯。”就算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也只能肯定的回答。
的确没有办法拒绝,一个为了我甘愿付出所有的男人,终于在精疲力竭之后决定退出我的舞台,取消二人之间的婚姻,笑着对我说再见对莫一乔而言恐怕是目前最华丽的落幕也是他保有最后尊严的方式。
“刚刚不是想说什么,怎么不说话?”莫一乔突然沉默下来,吊人胃口又没了下文,我用力吞咽了几次口水,终于确认可以正常说话的时候才试着开口,然而始终不敢去猜测他的神情,生怕他在想我一样极力压抑着哭泣。
强颜欢笑的莫一乔已经让人没有办法面对,如果当真看到他哭泣,我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放下一切,单单凭借心中铺天盖地的愧疚和同情而选择和他逃离尘嚣、远走高飞。
“说你曾经爱过我好不好,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心动也可以。”
在商场上习惯了交易和谈判的人说出一句违心的话会有多难,如果可以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莫一乔,可是眼下,我只能做出抉择,权衡一个对他伤害最小的方式。
“曾经很爱过。”欺骗莫一乔的感觉比想象中更加糟糕,强烈的负罪感像是一颗沉重的巨石骤然压在心上,让人没有办法呼吸。
“啊,回答太快了,感觉好敷衍。”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然而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