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即使和我匆匆的告别也是她预想过的。从开始就打算好了必定要离开的,既然这样……
心灰意冷的回到家里,临走之前还在睡梦中的父亲已然惊醒,颓然坐在沙发上双眼赤红,听到门口的动静仿佛错以为是正在等待的某个人脖子腾地一下转过来看,浑浊无神的两只眼睛从惊喜和抱有一丝希望到绝望和完全失望和当初周佩芷一模一样。
突然的动作没有吓到我,倒是让人忍不住心中凉了半截。年过半百的人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脸颊和腮侧的胡茬长出很多,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而衰老,就这样还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围着半个地球颠沛奔波。
家里到底是多住了两口人。时至今日也总算是可以理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境界,躲开不愿且无法面对的父亲,上了二楼走出没几步又看到周佩芷,她手中重新拿起了画笔,而我心情沉重。色彩斑斓的彩铅看在眼里也觉得讨厌,更加没有心思开口,没想到是她倒先开了腔:
“父亲什么手腕她都能躲上十几年,更何况是你。”原来她以为我现在的情绪是因为没有追回崔樱井,虽然有相关原因。但更多的是对父母双亲之间的情感坎坷而难过,两个人老大不小的男人女人相互逃避、彼此折磨,想到他们这些年来身体和心灵上所遭受的煎熬和难以逃避的苍老心中总是觉得沉甸甸的。
“其实原本也没有抱着希望,就算追上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短暂而快乐的亲子时光能够让我感受到自己还有完整的父爱母爱和家庭已经很知足,何况换一个角度思考自己为人子女从小到大何尝不是从未尽孝膝下。
“这些年你都已经习惯了吗?”有时候偶尔回想周佩芷并不是比我洒脱而是比我更加成熟,更加早的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和对父母之间的义务,因此不会纠缠,更多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选择尊重和包容。
“不算吧,只是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而已。”
“是一个很聪明的办法呢,就当这两个月做了一个梦吧。”
“什么样的梦?”周佩芷像是猜透了我要说什么似的,放下画笔别有兴致的提问。
“噩梦。”
“bingo~~咱们好歹只是摊上这样一个妈。”
周佩芷的话忽然让我想到了父亲,是啊,父亲摊上这样一个女人的确比我们不幸太多。
“父亲怎么办?”
“他呀,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放弃对崔樱井的纠缠。”
事实证明周佩芷说的没错,当晚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父亲的身影,佣人说早些时候看到打电话让人预订了机票,不多时自己也打包好行李从家里走了出去。
“人来人往什么的最烦人了,要么从头就别来,既然来了就别走。”
“还是发现只有姐姐最好是不是。”
“哎呀呵~~”真不知道之前因为苏灿被迷得七荤八素不知道东南西北和父母姐妹为谁的人是哪位,现在还真好意思开的了口大言不惭,不过这种话想想就算了,千万不能说出口,不然自从韩逸离开后周佩芷的泪腺就像玻璃一样脆弱,随时可能破碎,然后眼泪开闸片刻之后周围的世界分离崩析。
但是很显然尽管没有说出口,可我想到的还是被周佩芷想到了,然后一切如同预想中的一样周佩芷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啪嗒啪嗒争先恐后的落下来,一粒一粒砸在餐桌上的盘子里。
“待会儿猪排可咸了。”类似的情形从韩逸离开之后我已经见过了太多次,如果可以轻松做到见怪不怪、处变不惊。
“实在舍不得就去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