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姐周佩兰的生母与父亲已然离异,现独居美国,但是却从来没听说过关于自己亲生母亲的一丁点讯息,脑海的所有记忆中相处时间最久也是最亲近的人便是梁妈。
前世自从不顾一切和方灿走到一起之后,父亲就命令家里人谁都不许接待我,本就不受宠,又尤其被特殊对待,下人们的脸色可想而知,唯独梁妈,始终算是客气有礼,然而客气归客气,像是如现在这般发自心里的亲近,却是从来不曾再有过的。
梁妈脸上亲昵的笑容让我一愣,心里复杂的情感猛地涌现出太多,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在一瞬间处理到足够合理,只能勉强对梁妈点一下头,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厚重的窗帘把阳光遮的密密实实,卧室里没有开灯。我死死咬住下唇,坐在床边浑身止不住发抖,前世的一幕幕回忆仿佛山洪爆发般涌向大脑,疯狂冲击着几乎不堪一击的神经:
“你回来了。”早上才吵过架,自己并没有错,可还是后悔,很怕他就此再也不会回来,还好,过了晚餐时间,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嗯。”他换上我递过去的拖鞋,表情没有什么喜怒。
“吃饭了吗?”我明知故问。
“吃了。”
“我给你留了筷子,饭菜都还热着,外面吃不饱,再吃点吧。”我不甘心,耐着性子平和的说。
“不了。”
他的语气照样平和,我们就这样不冷不热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对他发火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多年来不止一次想过要改,要好好经营我们的婚姻和感情,可每次私底下功夫做足,软话到嘴边,吞咽几次,总是说不出口。
端着切好的橙子,敲书房门。
他不应声,只好自行拧门进去。
“我看新闻上好像说公司出了些状况,很难缠吗?”把切好的橙子放他面前。
“我能处理。”
“那我就放心了。”
“你还有事?”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的报表,我一时气结,不说话,起身离开书房。
关上门的一瞬间开始后悔,几乎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苏灿最近有些咳嗽,他又不爱吃药,我担心他身体,刚刚放下身段只是想劝他注意休息而已,可说来说去都没有绕到正题上。
越想越气,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摔出去,却不想掉下来的时候砸到厨房入口的富贵竹,细高的花瓶应声倒地,掉落在地板上,花瓶碎片和清水溅了一地,动静不小,卧室里睡觉的女儿被响声惊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刚才的火气瞬间散的无影无踪,我心疼的不知所措,正打算跑去卧室哄她,刚转身就看到冲过去的苏灿和他甩过来的冷冽眼神。
走到卧室门口,看到童童正紧紧抱着苏灿脖子。
苏灿只说了几句话,她就安静了下来,小手仍旧死死攥着苏灿的衬衣。
“爸爸怎么总不在家?”童童停止了哭泣,还是泪眼汪汪的模样。
我看着心疼,走过去,试着牵童童的小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抖了一下,苏灿察觉到,挡开我的手,卧室只亮着细弱的床头灯,我清楚的看到他眼神里深深的厌弃。
童童五岁的时候曾经被绑架过,自那时起性格开始变得自闭。当时去交赎金的是苏灿,他把童童带回来后女儿和我疏远了很多,有时甚至会害怕,尤其当我忍不住发脾气的时候,她时常会吓得发起抖来。
听着苏灿哄她,用温软的声音讲睡前故事,一步一步退开这个一直渴望走近却从来不属于我的世界,我强迫自己咧开嘴角微笑。
走到客房,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倚着门板,滑落到地上。
我很坚强的,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极力忍住喉咙的酸涩,扬起头,让徘徊在眼眶里的液体回流……
“童童!”我身体一颤,猛然被惊醒,额头和脖子尽是冷汗,才意识到刚刚只不过是梦到了重生之前的场景。
梦境里的痛楚异常强烈的冲撞着心脏,再也抑制不住,哭泣起来。
伴随着肆意流出来的眼泪,意识和理智一丝一毫的回笼,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很安全,生活在十七岁。
没错,我一生都在爱着苏灿,却至死都没有得到他的爱,和他最后一次争吵后落入周佩兰的圈套,被折磨致死,可我命不该绝,重生在自己十七岁的身体里。
闭上眼睛,前世的记忆太过深刻痛楚,接下来的记忆强势霸道的涌回脑海:
苏灿从洗手间出来,整个人已经收拾的清爽利索。
他没有看我,但我知道自己的模样一定很丑,昨晚一宿睡不着,好不容易朦胧有了睡意,天已经大亮,闹铃响过之后,抵挡不住困意,又睡了十分钟,猛然惊醒,来不及收拾洗漱便冲进厨房做饭。
厨房没有地毯,过来的匆忙,又没有穿拖鞋,开始不觉得,煎完培根才意识到脚心冰凉,还有几处火辣辣的刺疼。
昨晚收拾碎花瓶时没注意,细碎的小瓷渣溅了厨房满地。
脚心疼得厉害,本想检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刚俯身,余光瞥见从卧室开门出来的苏灿,赶忙装作若无其事的站直身子,关掉热好的奶,接着开始煎蛋。
“时间还早,吃点东西再走吧。”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话,看一眼餐桌上的早餐,脚步却没有停留,关门离开。
我重复几年如一日的台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