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与何保陪着赵总管逛了这么大半天,就等着他这一句话。这问起困难,便是表示关心,关心便是表示有间客栈绝不是奢靡之风的起源,至少在赵总管心中,有间客栈现在的形象与奢靡沾不上边。
陈知画紧张地看了徐宁一眼,担心她提出什么不太合适的要求。她与这位赵总管是旧相识,心知他是朱元璋的绝对心腹,对朱元璋有极大的影响力,生怕徐宁不知天高地厚提出什么非分之想,惹得赵总管心生不快,所以连连向她使眼色。
徐宁自然明白陈知画的眼神含义。但是赵总管既然很可能代表着朱元璋来查看,那么当他有所关切时,那么肯定不能拿太细碎的困难来敷衍,免得让他认为遭受了轻视。究竟要提什么困难呢?什么困难能够不大不小,又能让对方解决得了呢?徐宁有些被难倒了。
“这里真的只需要交纳五贯宝钞,便可以随便吃么?”赵总管见徐宁沉吟,便转头向何保问道。
何保恭敬地回答:“是的。虽然看起来便宜,但其实每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多数到不了五贯钱。”何保露出了狡黠又诚实的笑容。
“呵呵……何总管可真是实诚!”赵总管笑了起来,对何保的诚实,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五贯钱?”徐宁听得银钱,心中灵光一闪,登时喜形于色,笑眯眯地对赵总管说道,“若说困难,倒确有一些。不知赵总管是否能够出手相助。”
“哦?说来听听。些许小忙,咱还是有些脸面的。”赵总管谦虚的话语中,透着一些傲然。
徐宁微笑着说道:“赵总管,小女子年轻眼界浅,初入商道,没有打算,一心只想着扩张。这不,前些日子才开张了第一家商铺。尚未妥当,便又急着开了一家衣铺,唉,这钱全都滞在这货物备库中。以至于有间客栈开张以来,虽然生意尚可,但仍是欠了一堆的债。”
“哦?听徐东家这意思,是想借钱周转?”赵总管看了徐宁一眼。
“呵呵,赵总管,说是借钱,却也不是。”徐宁轻轻摇了摇头。笑吟吟地说道。“小女子是这样想的。你看。这客栈如此之大,虽有何总管、陈掌柜这样的人才相助,但小女子仍觉得负重前行,每日殚精竭虑。十分辛苦。所以,小女子想将这客栈顶出一些份子去,找个人来帮帮忙。”
“顶份子?!”陈知画轻轻低呼一声,惊讶地说道,“徐东家,您是在开玩笑么?这客栈的赚钱速度,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岂能轻易顶出?”客栈开张时,陈知画便已到得此处担任掌柜。自然知道有间客栈的盈利情况,所以,当徐宁表示想要顶出一些份子时,她忍不住相劝。
何保也是有些讶然地看着徐宁。这事徐宁可从来没提过。但何保还是忍着没有问出声来。
赵总管与他们的反应却完全不同,他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宁一眼,慢慢地,嘴角边浮出一缕微笑。
“徐东家,这事可不算小事,你该好好合计合计。若确定了,再命人来寻我,如何寻我,你问知画便知。”他慢慢地说道。
“好,希望有机会能得赵总管言传身教。”徐宁也露出神秘的微笑神情。
三人愉快地在自助餐厅吃完了午餐。这一新鲜的用餐方式以及饮食内容,令赵总管颇感新奇,除了亲自打菜外,还将打来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毫无残留,也算响应了徐宁浪费可耻的号召。
徐宁还带着赵总管参观了贵宾楼的相应设施,令他赞誉不绝。兴致很高的赵总管,甚至还骑上了马小跑了一圈。最后,带着十二分的满意,回宫传话去了。
这一晚,徐宁钻到徐增寿的小院,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她的兄弟详细汇报。
“什么!让赵总管入份子?这怎么可以!”徐增寿连连摆手,一口否定了徐宁的提议,“阿宁,赵总管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他背后的那位,正是反奢最强烈的,岂会入咱们的有间客栈?你别忘记了,咱们的客栈可不是什么普通小店,里面可都是豪华至极的物事。”
“什么豪华至极嘛!只是新奇一些而已。”徐宁不满地纠正了徐增寿的用词,别人说咱们奢靡,咱们自己可不能这么自黑。
“阿宁,你若觉得银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不少,你先拿去用吧。”徐增寿以为徐宁经营客栈真缺钱,便想再掏些私房钱出来。
“阿寿!哪能要这些钱呢!咱们客栈又不缺这些。每日的盈利可都在万贯以上呢!”徐宁笑着拒绝了徐增寿的好意。
“那你为何……”徐增寿有些不解地问道。若不是缺钱,拉朱元璋入伙做什么?徐增寿自然知道赵总管背后站着的是朱元璋。可朱元璋自视皇帝,岂会与民争利?
“阿寿!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宝钞弊端吗?”徐宁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后,悄声问道。
徐增寿一楞,回忆涌了上来,他记得徐宁曾说过,这些宝钞毫无监管,除了日后会不值钱外,也说明现在国库已捉襟见肘,什么钱也不放过了。当时他将这些话告诉徐达,却被徐达斥责了一顿,并勒令他行禁口令,严禁外传这些话。
“当然记得。阿宁,你当时对宝钞似乎并不看好呢!”徐增寿也压低了声音。大明宝钞是朱元璋一力提倡的,谁也不敢公然唱反调,所以徐宁徐增寿谈论起来,也必须小心翼翼。
“当然不看好!连发行多少也不知道的宝钞,不出问题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