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在谢氏的引领下,穿过了昔日熟悉的廊道,来到徐妙锦的绣楼前。
“夫人,秀请王妃一人上楼相见。”早已得了消息的徐妙锦,遣了玉如在楼前恭候。
“这……”谢氏皱了皱眉头,暗觉不妥。徐宁在徐府的这些日子里,平易近人,活泼友善,大家都与她十分亲近,并没有什么隔阂,甚至下人有时也可以使唤她,请她外出归来时捎上一朵簪花或一双鞋袜。但如今徐宁已贵为燕王妃,再不是昔日随意呼喝的普通人,无论出入何处,身为徐府女眷最高级别的诰命谢氏,都必须相陪左右,以示尊礼。徐妙锦如此要求,实是大大地失礼了。
“无妨。人多了房里也气闷,不利于妙锦妹妹将养。义母,我这便上去探探妙锦妹妹。”徐宁开口安慰谢氏,示意她无需多虑。谢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对她还能如此体贴徐妙锦,心里很是欣慰。
徐宁穿着礼服,行走平地尚可,但一上楼,便显出麻烦来了。玉妍趋前想要搀扶,被徐宁轻轻摆手挥退了。她知道,徐妙锦一定有很多不能被外人道的话要与她说,因此便毫无犹豫地提着裙摆上楼了。
秋日的阳光并不强烈,淡淡地晒在花园中。徐妙锦靠着雕花床头,痴痴地望着关着的绣窗,精致的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她不愿想任何事,因为她害怕想起那两日的痛苦。原以为会毫无牵挂地舍弃,但如今每一晚,那小小的人儿总会出现在她的梦中,一脸哀伤地望着她,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就这般将它抛弃。徐妙锦痛苦地闭上美丽的眼眸。
“妙锦!”随着环佩叮当,徐宁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徐妙锦。
徐宁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眼前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庞,如今苍白无血色。双眼深深地陷在眼窝中,毫无神采,病怏怏毫无气力地倚在床榻之上,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绰约无双的风姿。
“妙锦……”徐宁眼眶一红。快步走到床前,拉住了徐妙锦的有些冰凉的双手。
“姐姐来啦!”徐妙锦轻声唤了一声,便想挣扎着起来。徐宁连忙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无需多礼。
“妙锦……你受苦了。”徐宁望着徐妙锦无神的双眼,咬着唇,十分自责。原先酝酿着如何提及将王妃之位还给她等等琐事,一瞬间都忘记了,只剩下无比的心疼。
“姐姐……”徐妙锦也握紧了徐宁的手,话未说完,泪水便流了下来。
“妙锦。都是我不好。”徐宁有些哽咽地说道。当日谢氏让徐宁陪着徐妙锦,看中的便是她的稳重,岂知自己竟然和徐妙锦一起胡闹,最后竟弄出如今这般事端。
“不,姐姐。都怪我。”徐妙锦木然地摇了摇头,蹙着眉红着眼说道,“若非当日我苦求姐姐外出上香,自不会遇上劫匪。这一切,都是命。”
徐宁听得徐妙锦充满悲伧的声音,心中更是内疚,轻声说道:“妙锦。别胡思乱想了。”
徐妙锦抬手擦了擦泪水,“姐姐,我才回来一日,心里还害怕得紧,脑子乱得很,尚未向爹娘言明当日的情形。听四哥说。大哥和大嫂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怪责于你,我……我真对不起姐姐。”
“傻瓜。大哥也是关心你。再说,当日确实是我没阻着你,才惹出了这些事端。”徐宁柔声说道,“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徐宁见徐妙锦气色极差。似乎受了重创,哪里还忍心再让她承受别人的言语指责,心中一软,便将这过错揽了过来。
徐妙锦听着徐宁诚恳关切的话语,想起前两日在江宁陌生一隅度过的痛苦时日,触动了心中的悲伤,泪水更是如泉涌般流出,扑到徐宁怀里,小声哭泣了起来。
徐宁登时慌了手脚,连连在徐妙锦的背上轻拍,温言慰藉道:“不哭了,妙锦,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
徐妙锦抱着徐宁,轻轻抚着她背上的柔软礼服衣料,想到原本这一切都属于她,一个青梅竹马的丈夫,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可是为了大哥口中的家族安危,一切都如东流水般一去不返,不由悲从中来,但加止不住泪水,很快便将徐宁的肩头弄湿了。
徐宁手足无措,只得轻轻拍着徐妙锦的背。她慌乱中寻思着什么才能让徐妙锦的情绪稳定下来。
“妙锦,别伤心了。你看,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你放心吧,待你身子好些了,姐姐便想办法离开王府,让朱棣将你明媒正娶带回燕王府。”徐宁不用多花时间便想到了她认为最好的一剂良药。
徐宁感觉徐妙锦的身体一僵,随后便摇了摇头,抽泣道:“姐姐,妙锦这残躯如何还能配得了燕王……”
“什么?”残躯?徐宁一楞,不明白徐妙锦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被劫匪掳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徐宁不敢往下想,再一次轻轻拍了拍徐妙锦的后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朱棣对你的心都不会变的。”
徐宁有些心酸,朱棣醉酒时仍对徐妙锦念念不忘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姐姐,”徐妙锦从徐宁的怀里离开,有些苍白的娇颜上还挂着泪珠,徐宁掏出帕巾为她拭去。“这些天我想了许多。有些事,也许是命中注定。”
“傻瓜,什么命中注定?自己喜欢的就应该去争取,何况,你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徐宁忍着酸楚,笑着鼓励徐妙锦。“燕王虽然平日里不言不语,但对你用情甚深。昨日酩酊大醉时,尚且呼唤你的名字,可见他对你从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