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隶是个很完美的聆听者。他总是一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模样,仿佛你说的话他全都认真思考着。他总是准确地在关键的地方,问出一句宛如闸门钥匙般的问题,打开你的言语大闸,让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不给人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也不让人觉得唯唯喏喏,徐宁感觉很轻松,不知时间已悄悄流过。
两人谈兴正浓时,黄牢头领着一个胖乎乎的少年走来。那少年满脸焦急。他远远认出木隶,飞扑到大腿木栅栏前,激动地说:“四哥,我回来了!”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小胖子苦恼攥着双手。一连声催促黄牢头快些开门。
木隶眼中透出暖意,含笑轻拍小胖子的胖手,示意他无需自责。“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说话间黄牢头已打开牢门,木隶矮身而出。他招呼徐宁一块出来。徐宁大喜,二话不说就要钻出。
谁知黄牢头将门一拉,却是不让徐宁出来。徐宁登时大急:“你干什么!昨日不是说今日便可出去吗?”
“今日确可出去。但小泼才性子乖张,心机毒辣,要多关些时日,以免祸害乡里。”
徐宁气急败坏道:“那要到什么时候?”
“大概亥时。”黄牢头狡?地说,“小泼才慢慢候着吧!”
“你!”徐宁顿时气结,亥时是21点到23点。那时出去,不就等于又关了一天!这是报复!
“黄牢头昨夜饮酒可尽兴?”木隶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黄牢头一惊,缩了缩头,眼珠一转,笑着对徐宁说:“适才和小哥闹着玩呢!出来吧。”
徐宁见黄牢头前倨后恭,心存疑惑,但此时脱困最重要,顾不得深究,迅速钻出牢门,紧紧跟在木隶两人后边。穿过牢房通道,路过狱卒守卫处时,徐宁看见三四个酒坛放在桌旁,恍然大悟。
大明律规定,狱卒可饮少许酒水夜间取暖,三人最多不可超过官制酒坛一坛。如今黄牢头喝了三坛显已超量。昨夜黄牢头满身酒气,木隶早已留意,还料定他已超过标准。徐宁想着黄牢头吃瘪,不由得开心。望向木隶背影,佩服他细致入微观察力和料事如神的判断力,也暗暗夸赞这个coy很有职业水准。
县狱外,蓝天下。
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徐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这就是传说中自由的味道。”徐宁喃喃自语。仰头极目了望,天空碧蓝如洗一望无垠,徐宁的好心情瞬间爆表,脱口而出:“自由啦!”
徐宁的呐喊,惊动了木隶他们,纷纷对徐宁行注目礼。徐宁有些不好意思,失态了。
“徐宁,你打算去哪儿?”“回家!”
“你的朋友也来接你回去吧。”徐宁望向围着木隶的三男一女。这些人全都古装打扮,神情含蓄,颇有些古人意味。
木隶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来,大家认识认识。”说着便指向左首一个年约三十身穿粗布长衫有些腼腆的男子说道,“这是我二哥,木爽。”
木爽冲徐宁点点头。打量间忽然神色有些诧异,向木隶投去询问的目光,木隶含笑点头。木爽便神色如常。
“你好,我叫徐宁,双人徐,宁静的宁。”徐宁大方地自我介绍,伸出右手打算与木爽握手。手腕处还未消淤,红肿一片。
木爽却有些不知所措。迟疑地学着徐宁伸出右手。
徐宁以为他们囿于coy规则,不行握手礼,笑着说道:“都出狱了,应该结束了。”便主动握了握木爽的手。
木爽登时吃惊地看着徐宁,徐宁不解,旁边的另一位锦衣男子亦是目瞪口呆。转头想询问木隶,却见他也是一脸诧异。
“怎么了?”徐宁问道。
迎向徐宁清澈的目光,木隶顿时心中惭愧,“她本就是坦荡之人,不可以世俗之礼窥她。”
木隶笑着说:“无它,大概是有感于你的赤子之心。”
“是吗?”徐宁狐疑地看了看木爽,心想:“可能他们还想继续表演。”
“这位是曾寿。”木隶指着小胖子说道。
“真瘦!”徐宁笑了,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十八九岁就有两个下巴的“真瘦”,实在敬仰给他取名的高人。
“是福寿绵年的寿。”“真瘦”忍不住对名字进行释疑。徐宁点点头。“阿寿是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木隶也笑了。
曾寿边上的姑娘,是他的亲妹妹,名唤曾妙锦。徐宁一眼望去,只觉国色天香肌肤胜雪。她身形婀娜,风姿妖娆,淡雅的瓜子脸上,眉若远山,唇若樱桃,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仿佛仕女图中摘出的端庄美女。
“真美!”徐宁深深地由衷地赞美。这个coy集团真是人才辈出,这样深具古典风情的女子,只怕连海选也难挑得,不知他们上哪儿寻得。
曾妙锦羞红了脸,晰白的脸蛋上透出红晕,仿佛白玉染色一般。她低头弯腰敛衽一礼:“徐公子万福。”
“额,公子?”徐宁恶作剧心理忽起,也不揭穿。直对曾妙锦没有什么垃圾化妆品的脸多看了几眼,秀色可餐。大学时她们寝室便乐于欣赏“流动的风景”。
曾妙锦面对徐宁“火辣辣”的目光,羞得抬不起头,偷眼向木隶望去。
小胖子曾寿却不乐意了。眼见漂亮的妹妹被徐宁一个少年男子这样盯着妹妹端详,实在有失体统,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却见木隶好笑地摆摆手,先道:“徐宁,这位是朱能。”
“额?”徐宁这才将眼光从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