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邃!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宇文晔的呼吸也窒了一下。
他立刻回想起了那双在夜色中仍旧熠熠生辉的双眼,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哪怕过了那么久,那双眼睛留给他的印象仍然深刻。
当然,印象深刻的,也不只是那双眼睛。
宇文晔低头看了一眼商如意,沉沉道:“你还记得他……”
商如意道:“他这样的人,想忘都难啊。”
“……”
“我一直在想,这个人气度不凡,才智过人,出世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可跟我们分路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消息,这不像他的作风——如果他是去投靠了王岗军,以此地作为他东山再起的基石,那这几个月的沉寂就解释得通了。”
“……”
“而且,你说王岗军突然有这样进取天下的行动,这不像王取易的做法,倒像是他的行事。”
宇文晔突然冷哼了一声。
商如意一愣,不知为何他突然就生气了,想了想,又轻声说道:“还有就是,上次你跟我说起占领兴洛仓就能雄踞一方的时候,萧元邃就藏在我的马车底下。我怀疑,他就是听了你的话,才会有这一步棋的。”
“……”
宇文晔的神色不知怎的又缓和了一些,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我的话,你也还记得?”
“……?”
他怎么关心起这种细枝末节来?
商如意笑道:“这又不是闲话。”
听到这话,宇文晔反倒又沉默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商如意好一会儿,说道:“之前,我以为你只是想要做好国公府的儿媳,现在看来,你关心的,也不止是国公府的事。”
“……”
“商如意,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天下大势?”
商如意沉默半晌,道:“我不听风雨,风雨自扰人。”
“风雨自扰人?”
宇文晔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道:“你的意思是,天下大势的风雨,会吹打到你身上?”
商如意反问道:“难道二哥觉得,天下大势的风雨,不会吹打到你身上?”
这句话就像是击中了宇文晔心里的某处,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又看了商如意一会儿,忽的一笑,道:“既然你有这样的念头,那伱有没有想过,处在这风雨最中心的人,是哪一个?”
“……!”
商如意的心猛地一跳。
他的意思是——
眼见商如意的神色巨变,宇文晔的眼神立刻冷凝了起来,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是君子之交,如此投契,那你在说这些话,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在这样的风雨中,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商如意的心跳愈发沉重起来,被他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甚至有些仓惶。
看着她这样,宇文晔的脸色更冷了一些,起身便下了马车,商如意一惊,下意识的道:“二哥,你去哪儿?”i
外面的随从急忙迎了上来,宇文晔吩咐道:“给我牵马来。”
商如意忙道:“二哥,你的伤——”
话没说完,宇文晔已经接过随从手中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却是神色如常,看来,他胸口的伤已经痊愈了。
难怪,他不想再跟自己坐到一起,这一多月的忍耐,也到极限了吧。
看着只是少了一个人,就空出许多,甚至显得有些空旷的车厢,商如意呆呆的坐着,好一会儿,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而外面已经传来了皇帝的旨意,让队伍立刻加紧前行,务必在今日之内赶回洛阳。
于是,队伍又开始前行。
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快许多,车马全速前进,这让坐在马车里的各位贵妇小姐们苦不堪言,被晃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总算在太阳下山之前进入了洛阳城。
一进城门,所有人都停下,下下马,下车的下车。
商如意刚一站定,抬头,便看见城门内已经是彩旗招展,鼓乐齐鸣,正是留守城中的文武官员们率众前来接驾。
商如意跟着宇文晔及身边众人跪拜在地,小心的抬头看向前方。
却见皇帝的车辇驶进城门之后并没有过多停留,只在城门口停了一下,似乎跟跪在城门口的几個留守的大臣们说了几句话,又训斥了几句,吓得那些大臣们连连磕头,而金车已经扬长而去。
只是,在车辇驶走的时候,似乎有一双纤纤玉手手挽起帘子,从车窗内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那一眼,满是恋恋不舍。
商如意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等到皇帝的车辇走远了,才有一个内侍匆匆跑来,对着叩拜在城门口的众人道:“诸位,陛下回宫,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众人这才谢恩起身。
大家又上车的上车,上上马,只是在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骑人马路过商如意的马车边,熟悉的身影令商如意眼前一亮:“雷小姐。”
这些日子急于赶路,他们都没来得及说说话。
只见雷玉仍旧是飒爽利落的骑在马背上,透着一股英气,弯腰透过窗户看向商如意的时候,眼角一点笑意:“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回去好好休养吧。”
商如意笑道:“多谢。”
说完这些话,雷玉又直起身来,策马走过了宇文晔的身边。
她的眼神,似有些留恋,又带着一点怒气,也不说什么,调转马头带着自己的人往回家的那条路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宇文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商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