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自刎……
商如意慢慢的,甚至有些手脚瘫软的坐了回去,一时间,心绪也乱了。
江皇后……自刎,在知道楚旸的死讯后?
她其实一直不太明白江皇后对楚旸的感情,毕竟,自己身处在一个尴尬的处境里,而江皇后对她又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甚至倾心相交,让她看不清这个温柔又和善的皇后娘娘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
可是,在听到这個消息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
原来,即便如此温柔,看上去仿佛对一切都淡然的女人,心中竟然有着那样激烈的感情。
她,原来是爱着楚旸的。
爱到,在知晓他的死讯之后,便要立刻追随他而去,哪怕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新
而商如意又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宇文晔——面对这样的江皇后,他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显然,她看不明白。
这一刻宇文晔的眼神复杂,唯一清晰的,就是那掩饰不住的沉痛,可除此之外,他还有着什么样的心绪,她完全看不懂。
她只是明白,为什么之前沈无峥说起大兴城的事时,他会突然那么急切的询问江皇后的现状了。
也许,他是明白的。
他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有多爱自己的丈夫,明白如果她一旦知晓楚旸的死讯,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商如意涩然道:“她——”
宇文晔看了她一眼,道:“我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你,是让你做好一个准备。你是在江都宫陪着他一直到最后的人,也许回到大兴城之后,会有很多人来问你要一个答案,但你唯一需要面对的,大概只有她。”
说着,他又深深的看了商如意一眼:“你,不忍心骗她的,对吗?”
商如意道:“你希望,我怎么应对她?”
宇文晔道:“我希望你的回答,能让她不那么痛苦。”
“……”
商如意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明白。”
说着,她又看了宇文晔一眼,道:“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江都宫内发生的事。你是不关心这件事,还是,不关心这件事里的人?”
宇文晔闻言,眼角仿佛微微了一下,低头看向她。
两个人的目光一对视,商如意立刻感到了他眼神中那股深邃的,好像随时要把自己的灵魂都牵吸进去的力量,宇文晔道:“你现在,已经可以谈这件事了吗?”
“……!”
商如意的心一颤。
虽然这句话,明明没有提起江都宫,可她好像突然又陷落进了那一片血海的梦魇当中,那一夜,几乎深深攥刻进她灵魂的痛楚,又一次在她的心上,身体里,苏醒。
她痛得心跳都一下子乱了。
而看着她破碎的目光,宇文晔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他轻叹了一声,道:“所以,我还是不问了。”
“……”
商如意仍旧说不出话来,只微微的喘息着。
而看着她鼻尖、额头上已经冒出的冷汗,宇文晔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商如意挣扎了许久,才细细的“嗯”了一声。
这一夜,就这样在两个人无声,却又仿佛思绪纠缠的静默中度过。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起身了。
天刚蒙蒙亮,图舍儿他们已经把一切行李都收拾好,宇文晔依言留下了十车粮食和一队人马,负责这最后一天的施米,也提前给寺中住持方丈结算了这些日子耗用的柴米银钱。
他出手大方,自然给得多,那方丈倒也并不推辞,收下之后,只说道:“贫僧无身外之物,只能祝祷二公子与少夫人前程无歧路,脚下皆坦途。”
宇文晔道:“多谢。”
这时,善童儿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那住持方丈的面前,跪拜下来:“师傅。”
老和尚混沌的眼睛看着他,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舍,甚至也闪烁出了一点泪光,只说道:“你是要跟他们走了?”
“是。”
老和尚叹息道:“我就知道,佛门是留不住你的。”
善童儿噘着嘴,嘟囔着道:“佛门养不活我。”
原本众人都陷在分别的情绪里,都有些低落,可一听这话,众人却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那老方丈也笑了,可笑声中,却满是酸涩,道:“是啊,佛门养不活你,你只能靠自己的力气。但也要记得——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凡事,莫走得太急,太深。”
善童儿道:“徒儿明白。”
老和尚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终于狠心闭眼,转身道:“走吧。”
善童儿对着他又是深深三拜,这才慢慢起身,走了。
于是,一行人在晨光的沐浴下,离开了这寺庙,也离开了偃月城。
他们原本的人马,加上达薄率领的两千人,倒是赫赫扬扬的一大队,商如意仍然跟之前一样坐进了马车里,宇文晔也陪着她,原本想请沈无峥也上车的,他却拒绝了,只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
队伍静静的往前走着,马车在宽敞的官道上也止不住的摇晃,宇文晔原本是闭着双目养神,却又听见在车轮磕碰的声音中,仿佛还夹杂着一点轻轻的念叨声,睁开双眼一看,却是商如意在默默地念着什么。
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
商如意抬头看他,轻声道:“你说,现在那寨子里的情况,是如何?”
宇文晔有些哑然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