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事故,杨扬和白妃娟死亡,荀意和林恒掉落大海下落不明。西鸢萝忽然间觉得,仇恨,真的能覆灭一个人,甚至殃及无辜。

这么多年来,其实她也一直生活在仇恨当中。只不过她比杨扬幸运,在她的世界里,除了仇恨,还有爱。若不然,或许她也会像杨扬一样,钻进悲苦仇怨的牛角尖,日日顾影自怜,不可自拔,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经此一事,她忽然想通了许多,也放下了许多。有些事,有些人,或许,她该学着去原谅,去宽恕。

齐怀渊派人在海中寻了三日,荀意和林恒还是毫无踪迹。她去看安惠伶,短短几天,她仿佛苍老了十几岁,鬓发间竟隐约有了灰白的痕迹。

见到西鸢萝,浑浑噩噩的她像是忽然有了倾诉的对象,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鸢萝,你知道么?我算计了一辈子,到最后却忘记算自己的心了。我一直以为,我喜欢林恒,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能够给我自尊和骄傲。可是……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他。”

安惠伶扑在她的怀里呜呜哭泣。西鸢萝知道这个时候不论她说什么都没用,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让她痛痛快快的哭。

7天之后,当所有人都绝望,快要放弃的时候,林恒却带着荀意回来了。

原来两人当日被海浪冲走,被一个老渔民所救。那老渔民又聋又哑,所在的村长已经废弃,无法与外界通讯,加之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因此只能在那里盘桓了数日,待伤好些了才动身回来。

他们的劫后余生,令所有人大喜过望。安惠伶更是悲喜交加,泪水不断。但惊喜过后,她却显得异常镇定,看林恒和荀意的目光中似乎藏了某种深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果然,三日后,林恒在医院收到了安惠伶寄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林恒收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大惊失色,当场拔了针头跑出去。

西鸢萝狐疑地望向正坐在窗边啃苹果的荀意。她真是有些糊涂了。他们三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林恒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了,所有人都认为他爱的人是她。但现在安惠伶要成全他们,林恒却又显得那么慌乱,显而易见,他并不想离婚。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荀意高高地昂起下巴,像是看着窗外夕阳的样子,眼中却是水蒙蒙的。

荀意终于将他们三人间的纠葛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故事很短,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七年前的一天夜里,他喝醉了,抱着她叫惠玲……

短短的一句话,却饱含了一个女人为爱远走天涯的心酸和无奈。

林恒不要命的救她,不过是因为他觉得他欠她。

她擦去眼角的泪,转过头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不过还好,至少,我爱上的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人。7年前的事不过是个误会,如今他却愿意以命偿还。我没什么好怨的。只希望从今以后,我们三个人都能过得幸福。”

西鸢萝会心一笑,伸出双臂和她拥抱,轻声言道:“是啊,希望大家都能够幸福。”

林恒和安惠伶没有离婚,而是冰释前嫌,夫妻和好,恩爱更胜往昔。

荀意再一次出国,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逃避情伤,而是去美国总公司担任更高的职位。

西崇明先前受伤被西鸢萝所救,如今养好了伤回到西家。西鸢萝拿出了当年老花匠独眼郑留下的日记本,里面详细记载了当年白翠浓如何加害连清蕊以及西崇明见死不救等事实。

虽然她选择了原谅和宽恕,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不为他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

“你到底是我父亲。我之所以给你看这本日记本,是想让你自己去公安局自首。”

说这句话的时候,西鸢萝的心里沉甸甸的。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曾经一度,她都有些不耐烦了。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却完全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有的只是低落与悲凉。

西崇明缓缓地合上日记本,神色却是异常的平静,眉宇间甚至有种终于解脱了的轻松,幽幽地叹了口气,他说:“我知道了,再给我一天时间。”

西鸢萝没有说话,抬起头看他,他也看着西鸢萝,父女两个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西崇明却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西鸢萝以为他跑了,但直觉又告诉他这似乎不太可能。直到有人向她汇报,说西崇明早晨的时候曾在市中心一家花店里出现,买了一束紫色的桔梗花。

西鸢萝知道他去了哪里。

紫色桔梗,代表永恒的爱,无望的爱。妈妈生前,房间里经常会放上一束。

她一个人开车来到妈妈的墓地,远远地就看见西崇明跪在妈妈的墓前。将近二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妈妈的墓前来。

悄然走近,只见西崇明跪在墓前,正用袖子擦墓碑上面连清蕊照片上的灰尘。洁白的衬衫袖子脏污了一大片。墓碑前面放了大一束新鲜的紫色桔梗。

西鸢萝定定地站在他身后,中午的阳光有些炽烈,晃得她眼睛酸涩,只想流泪。心中暗暗着恼,这么多年了,他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如今却又做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

西崇明察觉到了西鸢萝,微微侧了一下头,随即又缓缓转了回去,痴痴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喃喃道:“二十年了,我老了,可你妈妈却依旧是那么的年轻美丽。”

西鸢萝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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