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守义一直在床边直挺挺的坐着,守着自己的父亲到天色大亮。
天亮以后整座医院似乎在阳光的照射下活了过来,送早饭的病号家属发出的进进出出声,查房的医生走动的声音,住院护士给病人更换点滴的声音,传入疲惫的吴守义耳里像一首交响乐。
整座医院随着太阳的升起而苏醒,吴啸天也醒了过来,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握住吴守义的手,父子俩相视一下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早上查房的医生来到了房间,看到已经恢复神智的吴啸天惊呼奇迹,连忙找来当初给吴啸天会诊的各个科室主治大夫,一群人围着吴啸天咋咋呼呼的忙前忙后。
检查一番后,通知等在一旁的吴守义:吴啸天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大概是因为他恢复了神志,所以身体也接收到了大脑的信号开始慢慢恢复。
至于是什么原因恢复神志的,精神科的大夫拿腔拿调的讲了一堆正常人一点都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最后结论就是植物人醒过来的记录多不胜数,吴啸天醒过来也算是其中一例。
有了上次被急诊医生一通批评的经历,这次吴守义实在提不起勇气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夫。
难道告诉大夫有个“大师”来找他,拉着他跑去千里之外的西安,用一块板砖就解决了身在燕京的吴啸天的问题?只怕还没说完就得被精神科大夫抓起来。
至于吴啸天这块老姜,就更不会主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无论医生怎么询问,都是摇摇头说自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等医生确认了吴啸天身体没什么大碍需要静养,慢慢恢复被撑坏了经过手术修复的胃之后,一帮医生和护士呼呼啦啦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清净了下来,只剩下吴啸天和吴守义父子俩,从醒来以后,又睡了一天一夜的吴啸天精神好了许多,跟吴守义对视了三分钟,首先开口问道:
“我是怎么跑到燕京医院的?”
“您一点都不知道么?事情是这样的……”
吴守义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吴啸天听过之后的表情很奇怪,沉默了许久自言自语道:
“一切都是梦?是梦吗?难道现在也是梦?什么时候能醒来?怎么才能醒过来?”
吴守义这时候还不知道吴啸天到底在睡梦中经历过什么,但是看见吴啸天又有发疯的征兆,赶紧解释道:
“从您发疯咬人、吃草开始,我一直都在您身边,您一直都醒不过来,医生说您是在做梦。现在您是真醒过来了,我保证您绝对不是在做梦。”
吴守义的解释让吴啸天迷茫的眼神变得清明了许多,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疯的,前后印证吴守义的经历,他发现自己在小院里见过李老头以后,应该是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时候睡着了,从那以后自己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现在自己醒了过来,到底是真醒了还是仍然没醒呢?如果吴守义所说的一切和自己在梦里的经历都是自己在做梦呢?自己还能醒过来么?在梦里继续做梦?有可能吗?
当吴守义给鼎羽他们三人讲到吴啸天在医院醒来又陷入沉思的时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时吴啸天吴老头主动接过话茬继续了讲下去。
刚醒过来的吴老头一直在怀疑自己到底醒过来了?还是没醒过来?脑子又开始陷入死循环。可急坏了吴守义,连忙打电话给鼎福山,想找鼎福山给做个证。
接通电话用最简单的言语给鼎福山说明情况,鼎福山让吴守义把电话递给吴啸天,在电话里不知道跟吴啸天说了什么,吴啸天听过之后明显的冷静了下来,不在思索自己到底是梦是醒。
……
吴守义和吴啸天的亲身经历讲到了这里,父子俩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有点含糊,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讲下去。
祁胖子可算是逮到空闲,站起身来一溜烟跑去卫生间,还不忘了说一句:“等我回来再继续讲!”
祁胖子离开后鼎羽也起来活动了一下,对吴老头提了个问题:
“我父亲电话里跟您说了什么?让您一下冷静了下来。”
吴老头冲鼎羽点了点头,开口吐出四个字:“庄周梦蝶!”
看到鼎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道:“你父亲在电话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没什么文化,听了你父亲说的这四个字以后,脑子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要是你应该马上就明白吧?”
鼎羽点了点头,反问道:“那您想明白了没有?”
“过了很久才明白!”吴啸天回答。
不管罗莉和鼎羽到底明白没明白,去厕所回来的祁胖子反正是没听懂,本着不耻下问的原则,伸手拍了拍鼎羽的肩膀,问道:
“行不行,行不行,你丫又开始玩这套,什么乱七八糟的!明白不明白?明白啥?赶紧的,给我说人话!”
胖子的话让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毕竟庄周化蝶这种烧脑的问题,对于所有喜欢思索的人都容易陷进去无法自拔,只有胖子这种不爱动脑的人才会直接无视。
罗莉看胖子有点急了,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简单的话给胖子解释了一下:
“吴老爷子醒过来以后,知道自己刚才给咱们讲的经历是做梦,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醒没醒过来,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换句话说,就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做梦梦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