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夜姬荒淫好色,多次到苍梧、临贺等地掠夺汉人男子,豢养在越宫之中,楚唯看着路旁不知凡几的美男子,不由得想到楚地那些痛失亲人的百姓,刚刚舒展开来的手掌不自觉的再次握紧。
她的眼睛从他们身上扫过,他们的表情或是调笑,或是讨好,或是乖顺,或是惊惧,一张张俊脸,那样的生动,只恨那一双双灰败的眸子,昭示着他们的生命已经终结,剩下的只是一具僵尸的躯壳。
一片死寂的宫廷内,只回荡着楚唯和带路少年的脚步声,咔嗒咔嗒咔嗒,一声声清脆的传出而后不知触碰到哪里,再次荡回来,刺耳的诡异。
饶是楚唯两世为人,历经生死,身处这样的死城,仍旧不禁汗毛倒竖,在闷热的晌午打起了寒噤。
那少年的步伐轻盈,走的飞快却并不显得慌张,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楚唯想到他方才在宫门处吓破胆的模样,心中冷笑。
但更多的却是惊疑,这绝不会是越夜姬的阴谋,越夜姬就算是再邪魅,也不会将自己的臣民和男宠统统化作僵尸,也就是说,越夜姬很可能遇到了意外,至少,她已经失去了对越宫的掌控权。
想到那夜在益水畔的短暂交手,那团火红的身影,漫天飞舞的血灵蛊,以及那些瞬间消逝的生命,那样的巫术,就算是徐阡这般宗师级的高手也没法留下越夜姬的性命,那么,是谁?控制了越宫。
带路的少年脚步减缓。楚唯跟着警觉,是要到了。
抬头向前看去,一座楼阁模样的宫舍伫立在偌大的水池中央,水池中除了这处楼阁。再无他物。
楼阁四面纱幔环绕,一顺水的火红色,纱幔随风舞动,映在清澈的池水中,那漂浮的影子活像是一丛丛游走的魂灵,又似乎是在随波起舞。
楚唯收摄心神,定睛向楼阁深处看去,只是纱幔层层叠叠,一层被风掀起。另一层就随之落下,总看不清里间的情形。
“公主,是这里了。”带路的少年停在通往水中阁楼的引桥前,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我家哥哥就在里面候着您呢,请进去吧。”
楚唯略一颔首,道:“多谢小哥带路。”
说着暗自运用牡丹芳华引,这些年修炼下来,虽不能像徐阡那样以罡气护体,但也可以极快的应对突发状况。
默默掐住一个‘静’字诀。楚唯踏上了朱漆木板搭起的引桥。
楼阁距离岸边本不算远,但引桥曲折回环,楚唯转过第一道弯,耳畔隐隐传来凄婉的乐声,向前行进,乐声越发的哀切,直叫人毛骨悚然。
越是挨近楼阁,越是有一种难以阻挡的阴森鬼魅气息迎面袭来。
楚唯默念牡丹芳华引的心诀,加上墨冉给的丹丸的药力。才算是勉强稳住心神。
引桥尽头。是一扇通往阁楼的朱红木门。
楚唯缓步上前,屏息凝神。伸出右手,可那木门却不用她推出,就无声的打开来。她只得收回手,手心已经沁出冷汗,握起拳头,一片湿滑。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太过诡秘,可她却也没有退路。
阁楼除了一扇木门,并没有四壁,只以通红的纱幔遮掩,光线透过纱幔,映着整个屋子一片瘆人的血红。
室内无人,楚唯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楼梯,深吸了口气,拾级而上。
“你来了?”柔媚入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甫一登上二层,楚唯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事物,就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得一个寒战,连忙转头看去,纱幔掩映中,一张宽大的罗汉床安置在斑驳的光影之下,床上横卧着一名红衣男子。
说是穿着红衣,不如说是挂在身上,衣领随意的敞开着,露出白玉一般的肌肤和绝美的锁骨,他单手推着腮,幽黑的眼眸正极为专注的看向她,薄薄的嘴唇轻轻开启,他说:“过来坐吧。”
他的手没有动,他的眼睛在向她招手。
楚唯几乎下意识的抬起脚,但同时警觉,狠狠的咬破舌头,满口的腥甜让她清醒了几分。
像是怕会被蛊惑一样,楚唯紧紧抓住楼梯的扶手。
她听到自己有些艰涩的声音,“你是何人?”
“我吗?”红衣男子挑起嘴角,“云岫。”
楚唯并不关心他的名字,她随即问道:“是你要见我?”
“恩。”
“有何指教?”楚唯的声音很是严肃,她甚至刻意让自己变得凛冽。
“呵,吓到你了吗?”
云岫显然察觉到她的防备,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缓缓撑起身子,亲昵的道:“我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长乐呢。”
他的亲昵让楚唯毛骨悚然并且抗拒,她的语气越发生硬:“我叫楚唯。”
“恩,我知道,可是我喜欢长乐呀!”云岫妖媚的脸上闪过任性的意味。
楚唯一阵的恶寒,冷声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送礼给我?”
“唉,谁叫我喜欢长乐呢。”云岫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扶着床沿站起来,缓步向楚唯走来。
楚唯强忍着没有随之后退,她不能退,就算是输,就算是死,也不能怯懦,因为她深知,怯懦本身一文不值。
云岫歪了歪头,露出琢磨的神情,一步一步的挨近她。
他的脚步很是虚浮,仿佛是大病初愈,光影黯淡中,他的身形瘦削而单薄。
“咳咳咳——”
就在楚唯的心几乎要跳出体外时,云岫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随之痛苦的蜷下身子,楚唯一动都不敢动,全神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