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卫离已经一把抓起床头小几上放着的瓜子劈头盖脸的朝徐阡掷去。
徐阡一愣,凭他对卫离的了解,卫离就算在生气,也不会如此失态,可也就是一瞬间,他的脸色陡然一变,身形飞起,接着一声叹息的跌在地上。
他完美的躲过卫离丢出的所有瓜子,可却未料到这些瓜子中的一部分竟有在触及他身后的墙壁之后反转回来,而且,反转的那样恰巧,每一粒都击中在他的穴位上。
卫离的力道虽然不大,但徐阡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前,身后空虚,就被卫离趁虚而入。
徐阡萎顿在地,嘴角漫起苦笑,他想到他的祖父,徐老庄主弥留之际的一番话。
那时徐阡刚刚练成牡丹芳华引与洛水剑这灵剑山庄独传的绝技。
徐老庄主自从断绝了唯一的女儿徐近雅,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嗣孙的身上,是以为了培养徐阡,耗尽心力,以致徐阡武功大成之日竟成了他的大限之期。
徐阡还记得当时虚弱的祖父,眼含担忧的说:“陌闻,以你如今的武功,这般修炼下去,不出三年,可达宗师之境,只是你要时刻牢记,即使宗师之境少有对手,咳咳,却并非能够长胜,要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咳咳——”
徐阡见祖父如此,心痛不已,连忙答道:“祖父放心,孙儿明白了。”
可徐老庄主却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不,你不明白,唉,你日后行走江湖,要格外留心隐宗传人,隐宗,是四大门派武学之源呐!”
……
徐阡倒在地上,嘴角掀起一丝苦笑,祖父说的对。他现在明白了,只是有些迟了,他早在当年竹林中卫离出手击中他为楚唯解困时就应该明白的,卫离,就是隐宗的传人。
只是,竟然是他,果然是他!
击倒徐阡后,卫离轻轻合上眼帘,很快的,再次张开。却已是精光摄人。他简洁的说道:“杀了!”
半夏一愣。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着的侍卫并不知道徐阡的身份,得了命令就要动手。
徐阡闻言苦笑更浓。
“住手!”眼看着卫离的侍从掐上徐阡的脖子,楚唯惊呼出声:“卫离,他是我表哥呀!”
侍从们虽然也不太清楚楚唯的身份。但眼看着卫离拖着病体赶来救她,心里自然对她多了份敬畏,闻言手上生生顿住。
“正因如此,他更该死!”卫离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想的,这只是个意外!”楚唯推开卫离,跳下床奔到徐阡身边,隔开侍从。
“意外?”卫离的嘴角轻扬,第一次的。楚唯觉得他的神情那样的冷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唯和徐阡,道:“徐阡,你,有什么资格让这样的意外发生?你。凭什么陷她于险境!”
楚唯不敢直视卫离的目光,她从来看不透卫离的心思,此时也是一样,事关徐阡的生死,她不敢多耽,她要在卫离再次下令诛杀前带走徐阡,楚唯打定主意,扶起徐阡就往外走。
“长乐!”卫离的声音依旧冰冷,楚唯不受控制的顿住脚步。
“还记得吗?我曾说过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谁都不能例外!”
“我,记得,可是——”
“可是,你从来不明白,似你这般对亲近之人毫不提防的样子,迟早会栽在亲近之人的手中!今天,我话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卫离说着起身,半夏连忙上前扶住他,一行人从楚唯二人身边出门而去。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不见,楚唯仿佛脱了力一般,与徐阡一起跌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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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京都,楚唯有种恍如隔世的怅然,她思索再三,终究没有将徐近雅的事告知徐阡,她怀疑徐近洲,而徐近洲无论如何,都是徐阡的生父,她不想让他左右为难。
林芷见了楚唯长长出了口气。
第二日楚唯进宫请安,楚昭见了楚唯,笑道:“长乐,总算出关了!”
以前,她不过几日不见,楚昭就立时察觉,而此番,她一去半月有余,楚昭却只当她是在闭关,如今的父皇,再不是当年了,楚唯心中不是滋味,但见楚昭也有些神色蔫蔫的样子,勉强说了几句家常,就回了千竹苑。
书房里,薰着林芷刻意准备的凝神香,只是楚唯却仍旧心绪不宁,墨冉的异样的反应,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让她坐立不安。
昨日一回来,她就见了墨冉,在她把楚昭在丰德轩供奉徐近雅八字、为徐近雅招魂的事告诉墨冉后,墨冉竟极为吃惊的脱口道:“为皇后招魂,不可能!”
虽然他很快掩饰过去,但楚唯还是生了疑,墨冉,凭什么本能的说出‘不可能’的话?难道徐近雅当真未死?而且,墨冉还知道这个真相!
正在她百思不解之时,绿萝快步进来禀道:“公主,陈先生求见,这会儿人在外书房候着呢!”
紧跟着,泽兰也进来道:“公主,茜草姐姐回来了,说是有急事。”
楚唯一怔道:“让她进来说话,绿萝,你先去回了陈先生,请他稍待片刻!”
茜草就在门外,以她的身份本可直接来见楚唯,但她素来谨慎,还是请了近身服侍的泽兰代为通禀,得了楚唯的话,才快步进屋,躬身施礼,道:“公主,宫里传来消息,丞相今晨上本请立敦郡王为太子!”
楚唯一惊,暗道,万世衡要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