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旬看着跪倒在地的陆据,心里有些感慨,片刻之前他刚刚醒来,看到军医进进出出,端药复诊,话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此时看到陆据,他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p
“我昏迷了多久?”/p
“七天。”陆据皱起眉头:“你从骊山上摔下,本来就身受重伤,后来又被谢渺打了一掌,大半条命都快没了。”/p
“我没事了。现在启国的战况如何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跟宋衍正在抢夺望都,还有暗道的事情。”/p
陆据点头:“你们从骊山下来的那天,宋衍退兵了,我派人一路追赶,还是没有找到暗道入口。现在进山的整条路都被他们埋了,再想找,恐怕也很困难。”/p
“暗道想必是不好找的。”容旬垂下眼睛,龙修敢在山上跟自己说那么详细,必定有把握他们找不到。/p
只是……煌煜真的退兵了?自己的话竟然真的起了作用,想到这点,他心里有些复杂。/p
“其他方面呢?”/p
陆据听到容旬的问题,有些犹豫,低头说道:“陛下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请不要担心。”/p
“不担心是不行的吧?”谢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看上去伤已经好了大半,十分精神,他说着,走到容旬床边柔声问道:“听说你醒了我急忙过来,怎么样,还有哪里特别难受吗?”/p
容旬勉力坐好,笑着安慰他:“没事,醒过来就说明好了。”/p
“胡说。”谢珩不满的瞪他一眼,看到一旁的药,干脆端过来要喂他,容旬急忙接过碗自己喝,追问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p
陆据脸上有些难看,谢珩看了他一眼,说道:“前两天,刘鑫带人渡过休河,突袭了阚都,现在阚都已经失守了。”/p
“什么!?”容旬脸色发白:“怎么会!?”/p
“大概是望都之后,刘鑫就直奔休河最西边了,北军应该是准备了许久,早就看好抢滩处,一夜之间架起通道,直接就过去了。”/p
“那驻守的将士们怎样了?”/p
陆据目光一暗,沉默片刻还是说道:“林湖死了,孙亮重伤,被人护送回吴州了……”/p
“怎么会……”容旬目光黯淡下来,阚都如果失守,那启国几乎等于落在了北军手上,这么一想,又急忙问道:“现在启国境内,我们的兵力还来得及调派,去夺回阚都吗?”/p
“最快就是我们这里的人,秦可义带的那部分已经快到吴州了,如果等他们折返,刘鑫那边应该已经占领了尹都和冲都,来不及的。”/p
陆据说完,看容旬眉头紧锁,想了想又说道:“现在的问题还不仅这个,我听说煌煜那边不断派官员前往启国,阚都那边的贵族近日里态度暧昧,不知是不是要反水。”/p
商人逐利,自然是哪边稳妥靠哪边,容旬对他们的态度丝毫不奇怪,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对他们而言,煌煜是正统的朝廷,背靠煌煜会让他们更加安心。”/p
“……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好好休养,但是,”陆据拿出一封信递过来,轻声说道:“这是我父亲给我发来的信,似乎是几位族长一致赞同的决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p
容旬接过信笺,打开仔细看完,面上就有些发白。/p
“登基?”/p
“是,你刚才说的,几位族长也明白,所以他们想让你回吴州,正式登基为南晟的皇帝。”/p
容旬皱眉又看一眼信笺,除了陆衍的歌功颂德,还有孙、吕两家的族长签字。此前在骊山时,谢珩也说过,他们早已用南晟皇帝的身份发出过正式的敕令,如今南部四族要一个冠冕堂皇的仪式,彻底将他推到前面。/p
只是,就算登基,内战结束后,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傀儡……/p
“容旬,你先别着急,这几天你一直昏迷,刚醒来不可以多虑。”谢珩在一旁看了许久,见他犹豫不决的表情心里已经有底:“他们若是要将你放在火上烤,我第一个不同意。”/p
听到他的话,陆据转头看过来,直接问道:“天行兄,你这是以谢珩的身份说的,还是以谢氏族长的身份说的?”/p
“两个都是。”谢珩也不回避:“我听容旬的。”/p
这一下,视线又集中到容旬身上,容旬有些为难,看着陆据问道:“……你是如何想的?”/p
“说实话,我中立。”/p
“为什么?”陆据的话让容旬和谢珩都为之一愣,按道理,最希望将容旬拱上去的人应该是他。/p
“陛下的终点不是南晟皇帝,而是大晟皇帝。所以,我并不赞成族长们拟定的所谓‘南晟’的招牌,但如果是为了稳住启国,先划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行。”/p
一席话出来,陆据的态度已然明确,他果然没把划江而治当成目标。/p
容旬想到帝师的事情,看一眼谢珩,谢珩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还未跟陆据说过,他心里盘算一遍,直接问道:“守言,你知道我是被谢渺所伤,那你是否知道帝师的事情?”/p
陆据一愣,看着他们不说话。/p
谢珩伸了个懒腰笑道:“都是敞亮人,有什么话说开了,误会不解除,只会带来更多的误会,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p
陆据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犹豫。许久,他点点头:“的确……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我还没有正式成为他门派的人。”/p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