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秋生高抬手臂,握着光枪举在巴曼眼前,因为迎光的原因,背对光线的巴曼,脸上那难掩扭曲的神色他并没看清。
巴曼语气轻柔平和:“当然,我会保护你的,小伙子。”
随着话语落下,在罗秋生的注目下巴曼抬手伸去。不知为何,罗秋生恍然觉得,时间像被定格般,巴曼的动作滞留在原地。
“不要给他!”
突然,随着光亮,一阵咆哮声传来,罗秋生的世界要开始转动,明明离他几公分距离的手暮然近在眼前。巴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猛然抓起光枪,躲过光击,瞬间对准咆哮的来源。
顺着他的动作,罗秋生也转头望去,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竟是几面之缘的费尔曼老师。
他看上去沉着冷静,黑曜石般的双眸一动不动锁定在巴曼身上,爆发有力的手臂高高对准巴曼,光枪毫不留情的指着他。
费尔曼身着黑色联邦军装,紧致的军裤包裹着他笔挺修长的双腿,穿着黑色的直筒皮靴向前迈出一步。
依然是冷静清淡的气质,看上去丝毫没被战场上的厮杀给干扰到。
他死死盯着巴曼:“快离开他!”
不知是对举枪怒指的巴曼,还是对坐在地上呆愣不已的罗秋生说。
两人互相举枪对立,像敌人般互不相让不愿退缩一步。罗秋生被他们的举动给吓愣了,他摇晃的站起来,不明所以的说:“你们在干嘛,为什么举着枪?”
都是联邦军人,为何会持枪对立,他们不是同伴么?
费尔曼冷然开口道:“快过来,他是赛特斯间谍。”
被费尔曼举枪直立的巴曼面色难看,不敢转身看罗秋生的脸色,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有动作,费尔曼会毫不犹豫当场击杀他。
站在巴曼身后的罗秋生并没看见他狰狞的神色,只是呆呆的缓过神来,心脏突突突的剧烈跳动起来,他眨了眨眼,沉默片刻,一脸似哭似笑的表情:“……不要开玩笑了,巴曼怎么会是间谍,他可是救过我的命。”
心脏越跳越快都要从胸口处蹦出来,虽然口中说着不相信,但他依然震惊望着费尔曼——为何他会觉得,费尔曼没有撒谎,说的是实话。
想起路上巴曼保护他的姿态,一抹违和感充斥脑海:巴曼袭击敌人的敏捷动作,他冷漠镇定的神态,还有明明只是厨师,却有堪比军人的身手——但直觉告诉他,费尔曼说的是对的……
听闻罗秋生的话,巴曼难掩得意之色,背对着他说:“小伙子,我救过你,怎么会是间谍?我看这位不可理喻,枪口对准同伴的军官先生才是间谍才对。”
费尔曼依然肃立在原地对巴曼的话不为所动,他知道眼前的罗秋生已经开始动摇。
“你可以去看看拐角处,那里躺着的可不是赛特斯军人,而是联邦同伴!”
巴曼顿时脸色难看起来,费尔曼所说的拐角处,就是他最后击毙敌人的地方。
罗秋生也僵硬着身体,他脸颊的肌肉颤抖着,直直望向费尔曼坚定的瞳孔,慢慢抿紧嘴唇来。
他懂费尔曼的意思。不管谁是间谍,但现在的冷凝场景无疑是因为他,不管是巴曼还是费尔曼,不管之后赶来的是联邦同伴还是赛特斯军人,他现在的离开对某些人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巴曼呼吸一窒,缓和过后才连忙说道:“别听他的话,我刚刚才解决一个赛特斯人,那里绝对还藏着他的同伙!”
巴曼僵硬的不敢动弹,就算现在满口关心警告,但那双眼依旧冷冷的看着费尔曼。
罗秋生没回答,他定定看着面前肥胖的巴曼,想起之前在餐厅里的聊天,顿时撇过头咬紧牙关,就向不远的拐角跑去。
只要看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巴曼很机敏,就算背对着也能察觉到罗秋生的异状。
糟糕!
刹那间,他动作猛地转身抓住罗秋生,快如闪电般躲过费尔曼的枪击,瞬时窜进拐角口,三秒下持着罗秋生跑到一块倒塌的碎石后。
这块碎石不小,高度只有一米,另一面上还镶嵌着坚硬的金属和铁线,整个面积刚好可以让他们躲藏,并且也耐阻耐击。
躲在碎石后的巴曼,左手紧紧掐住罗秋生温暖的脖颈,力气不大却让他不得不死死钉在地上,两眼发花的大口呼吸。
歪脖侧脸的罗秋生,目光迷糊的扫过一旁倒地不起的联邦军人,他面容惊色,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倒在血泊中。
看着同伴死亡的模样,罗秋生紧眯双眼渐渐透出失望来。
——已经不需解释了,真正的间谍就是巴曼!
透心凉的悲伤让他不得不开口质问,发泄自己的怒气:“为、为什么……你、会是……间谍。”
脖间紧掐的双手纹丝不动,虽然如此但稀薄可怜的空气仍令他的话音断断续续,喉咙干涩火辣。
巴曼的手臂和小腿在刚刚的躲击下被射中受伤,血液不停流淌滴落,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裳,一片片,就像涂抹上的颜料般。
躲过一发光弹,巴曼不紧不慢的说:“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在不是虚伪的安慰,现在巴曼不必伪装成一名普通的要塞厨师,而是恢复到间谍该有的冷酷和残忍。
罗秋生咳嗽一声,恍惚见看到巴曼肉嘟嘟的下巴和冷硬的鼻梁,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巴曼,第一个背叛他的人,第一个让他感受到现实残酷的人。
被子弹擦中脸颊,巴曼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