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你似乎擅长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别人。”/p
苏星九听到声音后笑了开来，“哟，你成人家的头儿啦？混得不错嘛，威廉·巴顿。”/p
政河眼睛亮了一下，其他几人都默然等在一边，他们也学着苏星九的样子坐下来，但手里端着的枪都没有松懈。/p
“威胁？”苏星九轻笑，“如果不是你们对我有所求，我这条命真的能对你们构成威胁吗？”/p
“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p
“你倒是变了很多。”苏星九长叹一声，“难道你也是真的对我脑子里的东西感兴趣？我还以为，你会在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毫不犹豫杀掉我。”语音里的几丝落寞仿若针尖，从墙上的缝隙中刺入。/p
对着话筒的威廉突然梗住。/p
他感受到细细密密的疼痛，像是从毛孔渗入，这个女人明明在说着对她自己而言很危险的话，可语调里的落寞却仿佛恶魔，在侵蚀掉他对她的恨意。/p
一个声音在回响——/p
“他做出这个决定，是基于他独立的人格，哪怕他的人格是绝对的趋利性人格，这也是一种独立人格。而不是，被父亲吩咐摆布的人生。”/p
这句话，他始终无法忘记，多少次梦回，都是那一声枪响与这一句话的轮回。/p
“原来，杀人凶手会认真记得自己杀过的人啊。”威廉沙哑着嗓音道，“这么看起来，你脑子里的东西确实很重要，记得不少事呢。”/p
苏星九轻轻一笑，一阵沉默后，她说：“丽莉死了。”/p
说完后，又是一阵沉默。/p
威廉冷漠道：“丽莉是谁？”/p
“一个我还蛮在乎的人。”/p
“那她可真是死得好。”/p
政河听着，难以抑制地举起枪，他想往墙壁上打，但又觉得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墙壁百分百是个坑，搞不好把子弹弹回来，于是作罢。/p
“好了，到此为止，我们的叙旧应该算结束了吧？”威廉的声音带出上扬的意味，“接下来，该说点正事了。”/p
“你说。”/p
“这里，是一个狩猎场。”威廉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兴奋，听得苏星九一阵不适，“现在正在进行第二场狩猎，你也看到竞技场的竞技了，只有在那里胜出的人，才有进行狩猎的资格。”/p
宋文坐在一旁小声问道：“输的人会怎么样？”/p
“输的人？哈哈哈。”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但威廉的笑声丝毫不让人觉得他是真心，“你们没看到吗？那个断了脊柱的人？竞技场的输家，就算没有当场死亡，也是个废人。”/p
苏星九轻轻拍了拍宋文的肩膀，他身材瘦弱，让人莫名联想到小诸葛。/p
“所以，还是刚刚的说法，我们六个人当中只能出去三个人。”/p
威廉又笑起来，“怎么？你以为凭借我们两个的旧交情，这件事就有商量的余地？想不到你还有天真的一面。”/p
苏星九握着枪站起身来，她略略一扫，看到房间的四个角落都装着摄像头，依次对每个摄像头看去，威廉就感觉她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明明被囚在房间里的人是她，却依然能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压迫感。/p
女人说话了，“当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提的并不是一个可供商量的点子，而是必须做到的要求。”说话间，她打开手枪的保险，子弹上膛。/p
“你总是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同样的招数竟然不会腻，还是你又在展示你的天真了？”/p
“走第一步路的时候就要学会预判后面的五步，如果我相信你们的规则并顺从，那才是一种天真。”女人说话时，嘴角勾着冷然又浅淡的笑，那种笑容使威廉恍惚，好似看到早先竞技场里的那个男人。/p
他们两人……真是像啊。/p
思绪刚走到这里，女人就又说道：“其实我们大家都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就算我的脑袋里存储着重要资料，那也不是唯一的东西。大不了，过上二三十年，它们依然会在某个科学家的手里再次出现。”/p
“你认真的？”/p
“我跟你说过吧？我喜欢独立人格。那种感觉好像终身要被人摆布的人生，我早就过够了。今天结束还是明天结束，没有什么区别。”/p
威廉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一面沉声道：“你一向擅长吓唬人。”/p
话音刚落，他只看到女人轻轻一笑，以极快的速度对着四个摄像头砰砰开枪，四个屏幕上渐次出现雪花，但声音还没有断。/p
就在威廉冷笑着站起身时，他听到了第五声枪响。/p
随即响起的是政河的叫声——/p
“星姐！”/p
与此同时，坐在竞技场“休息室”里的池弈骁像是被奇怪的东西牵引，他抬头看向室内唯一的窗，窗外是娇艳的日光。/p
似乎有听到连续的枪声，闷闷的，又远又近，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p
于是他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不是枪声。/p
在竞技场时，他一眼就看到苏星九和政河他们了。可能感情的副作用就是这样，哪怕在呼吼的人群中并不显眼地站着，他视线扫过去，首先捕捉到的就是她。/p
一身黑色的劲装，快要及肩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个小辫子，他们应该是一路隐匿身形进来的，脸上涂了些颜料。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应该是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却好似能看到她炯炯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担忧也有信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