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华怎么也没想到韩柔患的是天花,方才幸好李濂拦着她没让她过去,不然这会儿她也要被隔离了。
天花按照天朝现在的医术水平,致死率还是很高的,且传染性强,即便是能痊愈,皮肤上也会留下疤痕。韩暮华虽然知道接种牛痘可以杜绝这种恶性的传染病,但她前世不是学医的,根本不知道牛痘怎么来,更不知道怎么提取,眼前也只能靠御医了。
医侍给两人检查,确定没被传染后,又给陶然院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号脉。
李濂当即决定带着韩暮华先去前院竹里馆住一阵子,那里虽然是书房,但是卧房抱夏耳房也都一应俱全。
让赤芍她们稍稍收拾了些平日里常用的东西搬过去。
不多时,金氏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整个曹国公府因为这件事人心惶惶。
曹国公从宫中回来后还特意来竹里馆瞧了两人,确定他们安好后,也觉得两夫妻还是在竹里馆住些日子的好。
宫中谢恩的事,他明日禀明了圣上,让拖延些时日。
因着天花这类病症传染性极强,即便是李濂和韩暮华没有被诊出患病的迹象,这几日两人也都没有出门,连清秋阁的请安也免了。
韩暮华在竹里馆憋的难受,天气热,李濂又不让她沾凉,炎炎夏日下,屋里连块冰也不放,她整天燥的很,看着什么都不顺眼,偏偏两人都不能出去,韩暮华从早到晚都要面对李濂那张神色不明的脸,她腻味的不行。
李濂倒是每天气定神闲的在书房里看书,偶尔瞧瞧李乐送来的信封账本。
六月酷暑,也就是清晨骄阳没出来的时候凉爽些,韩暮华昨夜热的翻来覆去。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以前李濂不经常回来和她同寝,晚上睡觉,热的狠了。她就把寝衣也脱了,穿着肚|兜睡。可是现在,她与他同食同寝,在他面前,她怎么好意思!
昨晚没睡好,韩暮华直到辰时三刻才起身,李濂早就不在厢房里了。一醒来,额前的刘海就粘在脸侧。浑身也黏腻的难受。
“妙函,准备热水,我要沐浴。”韩暮华一出声,妙函就绕过屏风转了进来。
瞧着韩暮华两颊热的通红。她也有些心疼,这大热天的,什么解暑的东西都不能用,简直就是折磨人。
用帕子给韩暮华擦了额头的细汗,妙函轻言软语道:“二奶奶。温水已经备好了,奴婢扶您过去吧!”
躺进浴桶中,韩暮华都觉得这水是滚热的,她闭着眼,靠着桶壁。任由妙珍给她洗着黑缎般的秀发,淡眉微皱,叫旁边给水中撒玫瑰花瓣的妙函,“兑些冷水,这水熏的我觉得自己快熟了。”
妙函一听她这么说就为难了起来,伸手试试浴桶里的水温,根本就不烫,若是再兑冷水就凉了,女子最忌讳洗凉水澡。
“二奶奶,不能再兑冷水了,再冷,会得感风的。”妙函苦着脸满脸哀求的看着她。
韩暮华微微睁开眼就见着她委屈的眼神,叹了口气,又舍不得逼迫她,只得挥手道:“去给我拿衣裳,替把头发包好,我就出来。”
她觉得她不能再洗了,她都不知道身上皮肤湿漉漉的是香汤还是汗水。
等到妙函取了衣裳来时,韩暮华已经从浴桶里出来,围着一条轻薄的雪白布巾坐在屏风后的绣墩上,妙珍在用干布巾给她擦拭着浓密潮湿的长发。
韩暮华瞥了一眼妙函手里的衣裳就皱了眉:“怎么拿了这套?”
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薄褙子这时候穿还不热死……
“去换一套来。”韩暮华想了又想,“就拿祖母给我的那几匹轻薄料子做的长衫。”
妙函捧着衣衫无奈地摇头,以前二奶奶夏天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些薄褙子,怎么现在又嫌热了……老夫人给韩暮华陪嫁的料子固然是稀罕物,可那几件也太薄了些,当初做了长衫都是当做寝衣穿的,现在拿出来外穿,怕是不体面端庄……
韩暮华见她不动,明白她的担忧,“怕什么,如今竹里馆没人来,就你们几个和二少爷,我穿薄些别人又不知道,你们不在外面乱嚼舌根子就行,快去!”
妙函没法子,只能依了她,反正屋里没外人,薄些就薄些吧!
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轻罗纱衣套在身上终于让韩暮华感觉舒服了些,随便挽了个简单发髻,只用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固定住,小巧的耳垂上两颗相同大小的东珠耳坠。这是书房里的厢房,没有梳妆台,韩暮华就坐在了窗边的矮榻上,妙函带着小丫鬟取了胭脂水粉来要给她上妆,被她撵走了。
“这么热的天,别瞎折腾了,这里又没外人,画给谁看,一会子脸上的汗把妆给浸湿了,还不成了花脸猫。”韩暮华边拿着玉柄团扇扇着风边道。
妙函只得挥了挥手让小丫鬟们把东西拿下去,心里却在叹气,二奶奶好不容易有机会与二少爷形影不离的相处,这时候打扮的漂亮些,把二少爷的心拴住才是正经。
韩暮华整天扇子不离手,都觉得浑身冒热汗,哪里还有心情考虑其他的事,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让自己变凉快!
靠在窗前的玫瑰椅上,一本新鲜有趣的话本子,韩暮华只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拿着话本的手都要热的流出汗来。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李濂过来陪她一起用午膳。
一进门就见她慵懒地半躺在青鸾牡丹团刻紫玫瑰椅上,身上竟然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纱衣。他认得这料子,也算得是彩锦的一种,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