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曹国公夫人与镇南大将军夫人来向韩暮华提亲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让整个韩国公府都议论纷纷。
韩暮华是三房庶女,按道理来说怎么也做不了曹国公府和大将军府嫡少爷们的正妻,但是偏偏事实就是这样!一个是风头无两的大将军府温润如玉的五公子,一个是俊美无匹的曹国公府二少爷,李濂虽然名声不好,但是“美名在外”,不乏许多爱慕他的世家千金。
三夫人在碧落院里气的直翻白眼,韩暮欣也满脸不甘,她与韩暮华同年同岁,又是国公府嫡女,却好似被人遗忘在角落一样,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韩暮华的身上,让她黯淡无光。韩暮欣满心都是恨意,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没有一刻不痛不恨的,韩暮华那个贱蹄子她与她没完!
韩暮华抱病在身,这个炸雷般的消息她还是从瑞雪口中听到的!
倚在软榻上的韩暮华忽然浑身僵硬,脑子像一片浆糊一样转不过弯来。薄薄的春衫贴在身上,后背浸出股股凉意,那凉意片刻就袭遍了她全身,柔和的春风从窗外吹进来,她全身都在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她未来如意郎君不是三表哥吗?那日还是祖母与小姑母亲自在懿祥阁里说的,怎么又冒出了曹国公夫人和大将军夫人!
韩暮华觉得她不能思考了,心脏突突的跳。
站在一边的瑞雪本还为她高兴,她就知道总有一天大家都能发现她们家小姐的好。小姐不管是嫁给曹国公府或者是大将军府都是极好的归宿,以后成为当家主母,再也不会被人看轻了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韩暮华是这样的大惊失色。
“小姐,可是又烧了?”瑞雪担心想要摸摸韩暮华的头,韩暮华下意识地躲开,那张白皙的小脸惨白,透着难过和失望,怔怔地出神,紧捏着帕子的右手,用力太大,小巧的骨节都泛白。
瑞雪哪里见过韩暮华这种样子,眼眶一热,就要奔出去喊徐嬷嬷来。
许是瑞雪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韩暮华,她拉住了瑞雪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闭了闭情绪外露的杏眸,等到她勉强平静下来,才开口,“瑞雪,扶我去懿祥阁,我有些话与祖母说。”出口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颤音。
虽然韩暮华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痛苦,但是已经不是刚才魔怔的样子,瑞雪抹了抹眼眶,放下心来,她脆脆的答道:“好,小姐,我去给你拿件披风。”
等到瑞雪回来将月白绣合欢花的小披风披在韩暮华身上时,她脸上已然恢复平静,好像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瑞雪的一场梦一样。她奇怪地瞥了一眼韩暮华,也不敢多问,五小姐从来都喜欢把事埋在心底,平日里对她们再好,也不愿意与她们分忧。瑞雪暗暗叹口气。搀扶着韩暮华朝着懿祥阁走去。
即使韩暮华很好的掩盖了情绪,但是她急躁的步伐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走在鹅卵石小径上时,因为步伐太急,不小心扭了一下,若不是瑞雪在一边扶着她,她怕是已经摔倒。
老夫人刚把多嘴尖刻的二夫人打发走,桂嬷嬷站在抱夏的门口就看到她匆匆而来,便知消息已经传到了锦墨居,她无奈的哀叹一声,迎了上去,将韩暮华领进了内室。
屋里只有老夫人和随在一边伺候的竹叶,老夫人穿着深红色绣五彩团花比甲,鬓边有银丝挑出,几日不见,鱼尾纹好似更加深刻,眉心隆起,手持翡翠佛珠盘在炕上,乍一看上去,越发的老态龙钟。
韩暮华心口一颤,有些心疼,原本堵在心口的那些质问忽然间都化去,变得艰涩难开起来。
老夫人瞧见进来的是她,如拨云见日,脸上也有了笑意,她拍拍自己身边:“暮华,来这里坐。”
韩暮华低着头坐到了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怜爱的微微摇晃。
“可是恼了祖母?可是有很多疑问?可是心里沮丧痛苦难当?”说着,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手温柔的拍着韩暮华的背“我可怜的孙女呦,怎么就要遭这样的罪!”
韩暮华心中的怨气一时间都被老夫人怜爱的话语和动作冲散,她那故意维持的冷静与坚定也瞬间决堤,终于,那张冰冷的小脸委屈和难过都露了出来,泪水也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流下,韩暮华将脸埋在老夫人怀里,“嘤嘤”的哭出声来,那低低压抑的哭声,让老夫人听的肝肠寸断。
等到韩暮华哭够了,老夫人才命竹叶打来热水,拿了温软的热帕子亲自给她擦了脸。
眼泪止住,韩暮华还是有些哽咽,她抬头,一双红的像小白兔的眼睛瞅着老夫人,直让老夫人心更软了一分。
“祖母,我不要进宫!”韩暮华说了第一句话。
老夫人未想到她会这么说,她没有问林云鹤与她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也没有询问曹国公夫人与镇南大将军夫人,而是一句话就指到了根源。
不错,老夫人早就想到,这次求亲定不是这么简单,贤妃娘娘小产,圣上有意透露他想在韩国公府再纳妃的决定,而如今的国公府能有资格入宫的就只有韩暮华韩暮欣两姐妹。韩暮欣傲慢愚钝,如果她进宫根本就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但是韩暮华不同,那两府也都是老狐狸,怎么会看不透,正是因为如此,才千方百计阻挠!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韩暮华根本就没有进宫的心思!有时百般算计都是一场空,想想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