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沈思吓的浑身僵硬,猛地转头,只见沈玉珩长身玉立,温润的面庞上有一缕浓愁化不开。
“五哥!”沈思尴尬唤道。
沈玉珩嘴角微牵,“思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哥哥一声,娘也回来了吗?”
沈思浑身的不自在都被沈玉珩温柔的话语化解,她情绪低落,“娘说要在杜国公府用完午膳再回,我是听莲儿汇报暮华来了,这才急着赶回府上。”可是,没想到,她浑身汗湿赶到府中竟然会亲眼目睹这一幕。
沈思大眼里的失落沈玉珩都看在眼里,他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幺妹的肩膀,温和解释:“思儿,别乱想,今日逸之与暮华见面是哥哥亲自安排的。”
什么!沈思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哥哥,恨铁不成钢道:“五哥,你不喜欢暮华?”若不是这样,有谁会安排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和别的男人见面,心胸未免也太宽阔了些。
沈玉珩一笑起来,眼睛也会有点弯弯的弧度,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舒缓温雅,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湖心亭,声音低沉:“怎么会不喜欢。”
“那既然这样,五哥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沈思话语急切,她敢爱敢恨,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的就要牢牢抓住,怎么能将心爱宝贝的东西拱手让人,不但如此,还为他人作嫁衣裳。
沈玉珩回头看了自家小妹一眼,宽大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髻,清颜一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快去吧,暮华快到你的院子了。”说完,袍袖一甩。留给沈思一个孤寂的背影。
“五……哥……”沈思瞧着沈玉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莫名的心疼,明明在他眼里能看到在乎,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肚,喜欢就抢过来啊!沈玉珩转身时,眼角的失落扎的她心痛。沈思抿了抿唇,两个酒窝不见,瞬间,她有些怪罪韩暮华,怪她不珍惜她的哥哥。怪她利用哥哥。
从小,除了母亲,沈玉珩最是宠爱她。那时。大哥喜欢姑母家的三表姐。一日,五哥为了逗她开心,千方百计寻了少见的水晶砚台来送给她,恰被三表姐见到,三表姐便在大哥面前撒娇也要。大哥为了博得美人心在她这里把好看的水晶砚台夺走。她伤心的大哭,五哥知道了就冲到大哥院子里将那只刚到三表姐手里的水晶砚台给砸了,水晶的残渣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沈玉珩怒道:以后你再敢抢小妹的东西,就给我滚出大将军府,还有。大哥,她也是你的小妹,别忘了我们三人才是一母同胞!
当时。就连大胆的沈思也被沈玉珩吓住,睁着一双溜溜的大眼睛惊讶地盯着他,沈玉珩从来都温文尔雅,这是沈思第一次见到他暴怒,还是为了她这个小妹。沈思很感动,小小的内心就将五哥列在了最重要的亲人榜首。
她与韩暮华可谓一见如故。这样的友情固然难得,但是与她与沈玉珩之间的兄妹之情比起来,沈思仍然会选择沈玉珩,友情与亲情冲突,如果可以选择,她永远也不要遇到这种情况,但是上天有时候不容你选择。
沈思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转身下了角楼,她脚步虚浮,下楼梯时差点踩空,幸好她及时扶住扶手,才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被这一吓,沈思倒是冷静了不少,深吸了一口裹着燥热的空气,朝着自己的院子快步去了。
骄阳暴晒在头顶,在烈日下走上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额头上就渗出了密密汗珠,沈玉珩停步在落日桥上,触目远眺园中绿意,原本平静甚至是得意的内心突然冒出一股烦躁来。刺眼的烈阳让他眼睛眯起,脑中还是沈思替他不甘的表情,他与沈思的感情从来都是纯粹干净的,不知道经过了这一回的算计,以后她明白了会不会怪他这个自私的五哥。
自从八岁进了国子监,他就与李濂一个屋檐下,后来都被当今大儒朱溪相中,收为关门弟子,朱溪,字元晦,又称紫阳先生,又有人称他为考亭先生,因他喜欢与弟子们在亭中议论学术,又会即兴考核弟子学业才被如此笑称。
他与李濂当初跟着老师游学三年,面上他们是好友,但是暗中他们又是对手,这么多年,两人暗中交手多次,都因为他的优柔善心而败北。当初出仕时老师就送了一句话给他:心狠手辣,覆灭人心。直到如今他才慢慢体会其中真谛!这次,他不会输!李逸之,你瞧着吧!他会从老师眼里的第二变成第一!
韩暮华坐在沈思院里的东厢房,却见沈思迟迟不来,有些着急。
领她来的大丫鬟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添了些茶水,“五小姐,说不定七小姐被什么事绊住了,您别急,奴婢派人去瞧瞧。”
声音刚落,就见到丫鬟打帘,沈思鬓发汗湿,圆脸上还有来不及抹掉的汗珠,“这天气真是热死人了,暮华,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净房换身衣裳。”
韩暮华笑开,看着沈思火急火燎地进了净房,半天的郁闷这才消解不少。
一盏茶后沈思才出来,换了身家常的豆绿色云纹妆花薄褙子,浅粉的纱裙,飘逸的像只蝴蝶,刚坐下,就热的一口气喝了一碗的冰镇酸梅汤,这才舒了口气,让小丫鬟在身后给她打扇。
“这天气,就应该安心待在府上避暑,我这一大早往外头跑简直是受罪。”沈思无奈道,连眼皮都是蔫蔫的。
韩暮华一怔,沈思这话听着像是在调侃自己,但是将她也骂进去了,随即考虑到沈思可能是有口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