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林云鹤是为了什么要改变,也明白他隐忍坚持着什么,就算艳冠盛京的名媛,她也觉得配不上自己儿子的这种深情,何况韩暮华并不是这样出类拔萃的女子。不是每个人都胸怀宽广,她的心太小,只能装下对她最重要的人。
韩从蓉给儿子整理额前落下的碎发,心里拧巴拧巴的疼,“娘与你一同去可好?”
林云鹤正在喝丫鬟端来的浓稠姜汤,闻言急忙放下斗彩莲花瓷碗,惊愕的阻止,“娘,这怎么使得?此行路途遥远,行程艰苦,您身子本来就不好,怎么能受得住?”何况,山西私盐常有动乱,稍有不慎就有被暗算的可能,韩从蓉没有功夫傍身,最是容易受制。
“娘知道,娘也就是随口一提。”韩从蓉语调失落,她明白,如果她不管不顾的跟去,到时候只会是儿子的累赘,顾及她的安危,林云鹤更放不开手脚。
林云鹤见母亲明白,舒了口气,一口将姜汤喝完。
“娘,明天起我不去上朝了,这些日子我就在家里陪你和爹。”
今日九月初十,林云鹤十日后启程,圣上知晓此行凶险,特允他不用上朝,在家中陪伴家人。
韩从蓉眼眶红肿着颔首,“这几日,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娘,娘亲手给你做。”
母子两聊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到未时,林云鹤被林雁山唤去前院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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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暮华是在懿祥阁得到了林云鹤要出任山西盐运使司运同的消息,顿时,惊的一声冷汗。
世子夫人抱着小小少爷,大奶奶还没出月子,老夫人身旁是和煦长公主,韩暮欣坐在长公主身后,身边是新纳的邱姨娘。老夫人下手是二夫人陈氏和二奶奶鲁氏,一室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静默。
“快遣人去蓉儿那问问清楚!”老夫人对着桂嬷嬷急道,桂嬷嬷得了令匆匆去办了。
这怎么得了,林云鹤是林家的一根独苗,是韩从蓉的心头肉,怎么能去那虎狼之地!
小小少爷韩风可能是感受到了屋里压抑的气氛,张开小嘴“哇哇”的哭起来,世子夫人忙摇晃手臂哄着,但是一贯乖巧的韩风哭声不但没停止,反而越哭越凄惨。世子夫人没法子,只好将韩风交给身后的奶娘,让几个得力的丫鬟陪护着。先把小小少爷送回到大奶奶那儿。
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和煦长公主都震惊不已,她从边塞回来时,曾经经过山西一带,亲眼见过私盐贩子和他们豢养的私兵,那简直不是兵。是兵痞!杀人不眨眼,谁如果侵犯了他们的利益,那可就是血债!要血偿的!一想到那么血腥的场面,和煦长公主的脸有些发白。
“娘,您先别急,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世子夫人轻声安慰。
“这还怎么转圜,云鹤领的是圣旨。金口玉言,难道还要让圣上收回成命不成?”二夫人陈氏嘴碎,瞪着眼就将大实话说了出来,身边的鲁氏轻轻碰了碰婆婆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长公主还在这儿呢,怎么能随意议论皇家。
老夫人心里憋闷。二夫人还把不住嘴,更让她郁气,她狠狠瞪了一眼二夫人,才转头对和煦长公主道:“老二媳妇就是这个性子,长公主别放在心上。”
“明日本宫进宫亲自问问母后,尽本宫所能拦下此事。”和煦长公主的一句话再次让室内寂静,老夫人也想不到她会为林云鹤求情。两人之间虽然有许多不愉快,但是就冲着长公主这句话,她也应该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拦阻这件事的希望渺茫,可是只要有一分可能,他们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林云鹤去送死。
“那老身就先在这里替鹤儿那孩子谢谢长公主。”老夫人话语诚恳。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长公主出奇的温顺懂礼。
韩暮华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心中纳闷,长公主什么时候变成了老好人,还这般为林云鹤考虑。
谁也没有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韩暮欣,她眼睛睁的老大,满脸苍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扎的手心生疼。
因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老夫人没了心情聊天,早早遣了一屋子女眷回各自院落,韩暮华稍稍停了停,留了一会儿。
老夫人轻揉着睛明穴,抬头瞧见韩暮华还站在原地,“暮华还有什么事?”
韩暮华坐到老夫人身边,亲手给老夫人揉按太阳穴,她手指力道轻缓适当,顷刻让老夫人缓解了疲惫,“祖母,我想问问三表哥定的什么日子出发?”
长公主再高贵也只是个贵妇,后宫不干预朝政,就连皇太后娘娘也是如此,长公主恐怕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到时候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者,圣旨是想改就能改的?真要这样,圣上的威严何存?所以,林云鹤任盐运使司运同是铁板钉钉的事。
老夫人因为韩暮华的话一怔,她如此精明,韩暮华想到的,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不愿意放弃微小的希望,做最后的挣扎而已。
“圣旨上是说十日后,九月二十,在永定门践行。”老夫人话语带着无奈。
韩暮华听后眼神幽幽,神思不定,老夫人一抬头后就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咯噔,慌忙拉下她的双手,捏在手心,“暮华,你可不能不知分寸,鹤儿此去山西可不是儿戏!”
韩暮华看着老夫人严肃的样子,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担心什么,“祖母,我虽然与三表哥有情,但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