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么事?”玄姜再次追问吕叔薇。/p
“齐侯和鲁公他们,以掘突害你小产、加害王嗣为理由,兴兵讨伐郑国。因为齐国、鲁国与郑国之间,还隔着卫国。卫侯因为其外甥女玉妘,被贬为九嫔之事,一直怀恨在心。他们便鼓动卫侯一起,在郑国边境燃起烽火。”/p
“这么说来,便是齐国、鲁国、卫国,三国联合,攻打郑国?”/p
吕叔薇点点头,“正是!”/p
“呵呵,好可笑。齐侯和鲁公,还能替我说话?以我小产为由,攻打郑国。他们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挑拨王上和掘突的关系吧。谁都知道,郑国,是王上最大的倚柱!”/p
“玄儿说的正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理由:淑妃莲姜是齐侯之女、鲁公的外甥女。齐侯和鲁公想要扶持她为王后,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嫡长子!他们以为,打击了掘突,斩去王上的最大助力,便可以控制王室朝局。”/p
天啊——!/p
九州之势,如此风云诡谲。算计、争夺、阴谋,听得人好头疼!/p
玄姜手里攥着的一方寝被,被她撕扯的露出了棉絮。/p
“玄儿!”/p
吕叔薇冲上去,一把抓着她的手,“别撕了。看看你的手!你现在身上还有一丝力气吗?”/p
玄姜看着自己的手,颤抖、颤抖,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p
刚才豁出命般的撕扯寝被,用完全身的力气,这会,她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在抽搐!/p
站在房门外的宜臼听见吕叔薇这一声大喊,慌忙跑了进来,掘突也随即跟了进来。/p
宜臼看着玄姜不停抽搐的手,一把抓住,挡开了吕叔薇的手。他双手抓住这只原本葇荑般的手,细细揉搓、抚摸着。/p
他的心脏,也跟着她的手一般,抽搐起来,像是被人揪住了,狠狠拧了一把。/p
好一会儿,玄姜的手终于不抖了。/p
她抬头看着他,他竟然泪水滚滚而落,双眸血色通红。/p
“宜清”,她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之前,他经常这样抹去她的泪水,“别哭了。天子怎么能哭?让人笑话。我的手已经好了。你抚摸的技法好奇妙,是草药君教的?”/p
他点点头,仍然捧着她的手抚摸着,“你昏睡这三天,已经这样抽搐多次了。我便让岐景鹊教了我这种抚摸的手法。”/p
她心疼地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几天没睡好了吧?!/p
玄姜的余光扫过,看见了掘突。/p
“郑公,你……”玄姜看着他,轻轻道了一声。/p
掘突向她一礼,“姜女御,臣之过,臣愿意受罚!静姝之过,臣也愿意代她受罚。请姜女御看在与臣相识多年的情分上,劝劝王上,先放出静姝。毕竟,被关在天狱底层,她那样娇生惯养之人,着实受不了……”/p
玄姜眼睛一眯,心道:“姜女御”!虽然,这确实是自己场面上的称呼,但这是掘突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之前,还是称呼“玄姜姑娘”。原来,已经如此生疏了!/p
“闭嘴!”/p
玄姜没说话,宜臼倒是先大喝一声。/p
他又看着掘突,眼神凛冽,继续说道:“静姝受不了?!玄儿在镐京王宫时,也曾被关在那里过,不也过来了!静姝为人,心思歹毒,不过就是个毒妇。孤看你的面子上,多次饶恕她。那毒妇竟毫不知道悔改,还不是你纵容的?!此次,无论如何不能饶了她。等关上十天,再行处置。”/p
他顿了顿,眼眸中狠辣之色,越发明显,“到时,就算刖掉她手足,也不足以恕了她的罪!”/p
要砍掉静姝的手脚,好狠!不过,也确实该如此!/p
玄姜:“……”/p
吕叔薇:“……”/p
“王上,臣跟随你多年,出生入死!不过就是一次失手,害玄姜小产。王上竟然如此对臣的夫人……”掘突脸色阴沉,“好,臣再请问一次,臣刚才所求之事呢?王上可愿意派王室之兵,助我打退齐、鲁、卫三国的围攻?”/p
“王室无兵可派!你,好自为之!”宜臼怒极。/p
“王上竟然对臣,恩断义绝?”掘突上前两步,也是满脸阴沉。/p
“你为了一个毒妇,屡屡与孤作对,还是曾经的郑掘突吗?”/p
“王上!”掘突指了指玄姜,“那你为了这个妖女,屡屡与诸侯、朝臣作对,与天下人作对!烽火狼烟,几起几落!你,还是那个曾经胸怀壮志,誓要九州归心、庶民安泰的太子姬宜臼吗?”/p
“放肆!”/p
宜臼大吼一声,站了起来,指着门口,“你,竟敢如此与孤说话!滚出去,自省己罪!”/p
掘突一甩袖子,也不行礼,转身就走,非常决绝!/p
玄姜心里一片寒凉,是小腹疼痛,还是胸口疼痛,感觉不到了,全身如同麻木一般,只有掘突方才那几句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在抽打她的灵魂,“王上,你为了这个妖女,屡屡与诸侯、朝臣作对,与天下人作对!烽火狼烟,几起几落……”/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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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凤栖殿。/p
在驿馆醒来的当天,玄姜就跟随宜臼回了王宫。/p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王宫的凤台楼阙、玉宇琼台,竟然是如此暗淡。/p
暗淡到毫无光泽不说,甚至带着血色,让人感觉到可怖、压抑的血色。还有着惨兮兮的白,如漫天凝结的霜。/p
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