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邑到汧城,这一路很远。/p
马车可以跑的再快些的,但是,玄姜的身体实在不堪颠簸,便如此慢悠悠地行进。/p
玄姜靠在马车里厚厚的锦垫上,侍女碧萝不停为她擦着汗。/p
“奴婢就不明白了,姑娘即便想去汧城,等一等再去,小产过后才十多天。干嘛要急着赶路。”碧萝说着,带着嘤嘤的哭腔。/p
“我离开后,王上就有心思处理朝局之事,尤其是与郑公的关系,绝对不能反目。碧萝,你一直宫里伺候,这些事情,应该比碧桃懂啊?”玄姜慢悠悠地说着。/p
她刚睡起来。马车摇摇晃晃地,反而利于睡觉。这会儿睡起来,看着脸色阴沉的两个丫头,她劝慰几句,也是想跟人说说话,分分神。/p
不然,只要醒着,想到他转身离开凤栖殿时,孤绝的身影,她心里就会绞着疼。/p
“奴婢是没有碧萝懂得多,奴婢从小在姜府里伺候姑娘。只是知道,姑娘自从认识了王上,与他在一起后,没有一天安生过。”碧桃撅着小嘴,气呼呼地说。/p
“哎——”,碧萝叹口气,继续为玄姜擦汗。/p
“走到哪里了?”玄姜问。/p
碧桃打开车帘,问了车夫,回道:“姑娘,已经过了潼关了。”/p
潼关?/p
玄姜想起一个人,余臣。/p
携城距离潼关不远,上次从镐京迁都至洛邑的路上,就是余臣派人在潼关劫持她,又被嬴开救了的。/p
正想着,马车一个忽停,玄姜即便靠在车厢壁上,也闪了一下,幸好两个侍女同时扶住她。/p
玄姜在车里听见一阵兵甲声,撩开车窗帘子一看,兵甲的着装,她是见过的。/p
不会吧,这么邪性,这么凑巧!/p
刚想着千万别再碰见那个人,那个人就凑到跟前。/p
吕叔薇和小岐伯的马车走在前面的,被围住后,他俩先下了车。/p
吕叔薇向余臣草草一礼,“携城王?!真是难得见面,但是,见你,不如不见!”/p
“放肆!竟敢如此与王上说话。”余臣身后,有人拨出剑。/p
“退下,不得对吕公子无礼。”/p
“是。”/p
吕叔薇拿眼角瞥了余臣一眼,望着天。/p
余臣倒是很好气地说:“吕公子,寡人知道你们要去汧城。寡人不是来拦截你们的,只是想见见令妹。只是见一见,不会有无礼之处。”/p
“不行!”/p
小岐伯跳了出来,“你为人阴险的很。谁知道又想做什么龌龊的事。”/p
吕叔薇点点头,“岐先生说的是。携城王,在下看在你我从小相识的情面上,称你一声‘携城王’。请您让开!”/p
“吕公子,请代寡人问问令妹的意思。如果,她确实不想见我……”/p
“不用问,不见!我替玄玄做主了。”小岐伯一扬下巴,像是被风吹起来的人参叶。/p
吕叔薇:“同意!”/p
余臣:“……”/p
玄姜在马车里听到争执,捏了捏额头,让碧萝去请余臣过来。/p
如此吵吵着,还怎么赶路?见就见吧,见完了好赶路!/p
马车帘子打开,玄姜又见到那个穿着水蓝色深衣的男子。只是,昙花般的感觉没有了,越发如一株挺立的萱草。/p
但这样的改变,与自己无关……/p
玄姜坐在马车里,不便行礼,只是朝他轻轻福了福身子,“携城王……”/p
余臣猛扑过来,抓住车厢的边缘,急切地问:“玄儿,你……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说着,他还想伸手摸一把,玄姜向后躲了一下,他的手生生顿在半空。/p
玄姜苦笑了笑,“我的事情,携城王不应不知道吧?你派去洛邑的暗探,不少吧?”/p
余臣面色尴尬了几分,“知道是知道,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虚弱至此。”他面对玄姜说话时,不再自称“寡人”。/p
玄姜撇过脸去,“哼”了一声。/p
良久,静默不语。/p
玄姜有些不耐烦了,“携城王不是要见我吗?何事?请快些说。”/p
余臣一手轻轻握拳,搓了搓手指,“那个荷包,的确是玄儿当时落在携城王宫的。”/p
玄姜听他说起那个荷包的事,心里一直有些疑惑,便注意听他说。/p
“我无意间发现后,一直贴身收着。不是我给王后梨姜的,是梨姜偷去,交给了静姝。静姝以此为难了你吧?我已经惩处过梨姜。还有之前,许多事情……玄儿,请你原谅我。”/p
玄姜深深舒口气,看着他,很是认真地说:“不原谅!”/p
“噗嗤!”/p
“噗嗤!”/p
两声笑。/p
是站在余臣身后的小岐伯和吕叔薇。/p
小岐伯:“携城王,看看你自讨没趣不是?!”吕叔薇跟着点点头。/p
玄姜继续说:“事到如今,我原不原谅,有何意义?都已经过去了,我不在意而已。”/p
余臣脸色一沉,“不在意”,竟然如此没有分量。/p
“见也见过了,请携城王放我们过去吧。”玄姜说了好一阵话了,有些脱力。碧萝扶住她靠在自己身上。/p
余臣看她如此,心里暗暗一沉,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帛书。/p
“玄儿,你的事情,我很是留心,所知的确很多。你送给王兄的那面青铜镜,很是神奇,是因为岐周城大巫将一枚占卜用的龟甲,融合其中……”/p
“你竟然连此事都知晓?”/p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