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姜以为,她的这一声“且慢”,太史会停止宣旨,百官会震惊,余臣会侧身,以他清冷的眼眸望着自己,然后问一句:“玄儿,你,意欲何为?”/p
但是,这只是玄姜的想象而已!/p
当时场景的正确打开方式是:/p
编钟、錞于、青铜镈、青铜铙等乐器,奏响的雅乐,像潮水般地奔腾而出,回响在太庙的上空。/p
音乐声太大,淹没了玄姜的那声“且慢”。/p
没人理她!/p
雅乐声渐渐小了一点,但是,太史已经站在玉阶上一处高台上,开始朗声宣读封后诏书:“新王即位,须凤鸾合鸣。上大夫姜司工吕文桓之女玄姜,品貌端正,聪慧贤良,淑仪有德……”/p
原来,虽有雅乐声,但是太史所站的高台,在顺风方向,设计精密,具有传音效果。/p
玄姜还是不死心,她衣袖中那件东西,今日不发挥出效果来,太憋屈了。/p
她冲着太史,又大喊一声:“且慢”!/p
太史没听见!继续宣读诏书。/p
玄姜想呕血三鼎!/p
余臣发现了玄姜的异样,死死抓着她的手,防止她跑过去破坏太史宣诏。又转头看着她,皱皱眉头,凑近,声音还挺大,在她耳边道:“玄儿,事已至此。如今,携城防备森严,你莫想王兄能进来!”/p
事实证实,雅乐声、宣诏声大时,人们听不清楚,但是眼睛不瞎啊!/p
玉阶下,梨姜身着与玄姜一样的婚服,大剌剌地走进所有人的视野中。她的身后,有一架几个侍卫抬着的肩舆。/p
这会儿的梨姜,看起来完全没有病怏怏的娇弱样,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p
玄姜就知道,之前,她是装的!不禁骂一句,小婊子!/p
有句话说的好,“相由心生”。如果真的是一个病弱女子,当时,她不会以那种嫉恨、不善的眼光来看玄姜,也绝对做不出苦求男子娶她为妾的事情。这两年多里,玄姜跟随宜臼和嬴开,去过许多地方,再也不是闺阁女子,阅人无数,梨姜这点小伎俩,她还是看得出来的。/p
梨姜嘲讽地看着玄姜一笑,一只手高高抬起来,大喊一声:“且慢!”/p
这下,百官震惊,太史停止宣诏。/p
乐工们也看见了玉阶下这阵势,停止奏乐。/p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p
梨姜对着余臣,大声说道:“王上。您确定要封玄姜为后?天下人皆知,玄姜是太子的女人。王上又何必强人所难?!”/p
余臣抓着玄姜手,握得更紧了。他看着玉阶下最近处的许侯,大声道:“许侯,梨姜公主之事,寡人早已经与你说清,寡人不会娶她。但是,寡人给许国的利益,也不会少。请许侯看好梨姜公主。”/p
余臣毕竟是新王,需要仰仗许国的势力,他对许侯说话,也很是拿捏分寸。/p
许侯对余臣一礼,道:“是臣之失,请王上恕罪。”/p
说完,就去上前劝说梨姜。/p
但是,没用啊。梨姜很是执拗,她指指自己身后的一架肩舆,对玄姜道:“你来看看这里面,是谁?”/p
说完,梨姜走上前,亲自掀开了肩舆的围帘。肩舆里,翟柔软趴趴地半坐半躺在上面。/p
“玄姜,翟柔的命,如今在本公主手里,咱们做个交易吧?”/p
玄姜也是笑了,翟柔也是一枚好棋子!/p
梨姜继续说:“本公主知道,反正你心中也无王上。不如,不如你自裁吧!你自裁了,王上也就不惦记你了!”她揶揄着一笑,又道:“哦,对了,你若死了,也不会再拖累太子了,嗯,应该说是宜臼大王子了。秦君也不会再惦记你,惦记得发慌了!怎么样,一举三得?”/p
梨姜自顾自说着,余臣的脸色已经黑了又黑。/p
玄姜一把甩开余臣的手,他捏得太紧了,这一甩,甩得生疼。/p
玄姜一边为自己揉着手,一边对梨姜说:“许国公主很了解我吗?!我的这么多风月韵事,你都知道啊?!”/p
呃……/p
玉阶下,百官脸色全部一红,姑娘家家的,当众如此说自己,都不羞愧吗?/p
玄姜却很洒脱,“公主既然了解我,就该知道,我,玄姜,不是吓大的!”/p
梨姜脸色一暗。/p
玄姜“蹭蹭蹭”走下玉阶,来到梨姜跟前。继续很有势的说着:“你想杀翟柔?你杀啊!别说她是我嫂子,你杀了她,我们姜司工府能和你过去不?就说犬戎六济一族,翟柔可是六济族公主,你杀了她,强悍的六济族,你们许国打得过吗?真是蠢死了,枉你也姓姜!”/p
梨姜脸色再一暗,指着她:“你……”/p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p
这时,余臣也走下了玉阶。玄姜看看余臣,又看看梨姜,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其实,你们俩吧,真的挺配的。一个以翟柔的命,威胁我嫁;另一个,又以翟柔的命,威胁我别嫁!二王子,您再想想呗,梨姜公主,才是您的佳人良配!你看看,人家连嫁衣都穿好了,跟我的一样呢!”/p
玄姜对着余臣是叫不出“王上”的,别扭,继续叫“二王子”算了!/p
玄姜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大度的姑娘。这俩货,都威胁自己,可是自己还好心给他们做媒!也是没谁了。/p
余臣作势还要拉玄姜的手,玄姜一闪。余臣看着空空的手,落寞地说:“玄儿,威胁你,不是寡人的本意。寡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