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营地里,要论吃,没人比得过杜云青了。这丫头不仅仅会吃,而且会做好吃的。她远远瞧着西营里面这些粗糙的汉子把上好而肥美的河鱼,只不过简简单单地处理了之后,就扔到锅中的开水里头炖煮,实在是让她不禁觉得遗憾。最看不得美食被人糟践了的杜云青,自然也主动上前,亲自动手给大伙做一顿好饭,美其名曰——感谢西营将士们的相救。/p
杜云青不过出门时,随身随身带了些盐巴和香料。她将这些已经剖开的鱼肉中最为肥美的部分放到火上微微炙烤,撒上些盐巴香料后,顿时整个营地里芳香四溢。她又从营地周围的草丛里,找出了些水芹菜和野韭菜,搁在铁锅里面用少量的清水煮出些辛鲜的味道来。一时间整个营地里混杂了许多种香气,不少士兵都馋的嘴里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杜云青趁着香气刚刚炖煮出来,将烤制的微微焦香的鱼肉扔到锅里,在覆盖以野菜马齿苋之类,整个一锅鱼汤,顿时飘散出与士兵们往常吃到的完全不一样的口味。/p
“要么说这男人得找个婆娘呢!”西营里头的一个矮胖的将士直勾勾地盯着那一锅鱼汤发愣地说道:“谁家的小娘子能给我烧这么一手好菜,老子愿意把所有的军饷都送给她家做聘礼。”/p
杜云青这个小厨娘的巧手很快将鲜美的鱼汤做好了。这些常年在军营里面的汉子才没那么多讲究,这鱼汤锅一开,大伙就一拥而上,没几下就把整锅的鱼汤抢没了。杜云青好歹趁着自己离得近,勉强舀出来一大碗,端到了姚英和阿牛的面前。/p
“阿牛,今天多亏你在,救了我们大伙。”杜云青感激地说道:“这碗鱼汤你快喝了,你受了这么多伤,快喝点鱼汤补一补。”/p
阿牛接过鱼汤,一口口地吹着喝。杜云青紧张地问道:“味道怎么样?”/p
“很好喝。”阿牛咧着嘴,不知道是疼还是笑。/p
看到阿牛还能笑出来,姚英的心里也略略放心了一些。她起身拉着长风到河边去,洗掉它毛发上沾着的血迹。江兰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姚英的身后,开口问道:“虽说你是九王爷屋里的人,不过我也知道如今九王爷人在京城,你此时不在凉州城的军需处所里好好呆着,等你的郎君回来,带着人跑到这么远的草原上做什么?”/p
姚英一边认认真真地洗刷着长风身上的血迹,一面心有不悦地反问道:“江中郎将作为朔方军西营的首领大将,不在西营大营里守卫,带着兵士们跑到山下来又是所谓何事?”/p
江兰德却不恼怒,蹲在河边,玩着水,若有似无地回答道:“近来听闻世道不太平,想跟兄弟们出来瞧瞧。不曾想却见到你们几个,看来这世道着实是不太平了。”/p
“哦?”姚英放开长风,抬眼看着江兰德眯着眼睛的神情,问道:“中郎将莫不是消息灵通,听闻了些什么?”/p
江兰德斜着眼看着姚英,眼神颇为戏谑和不羁,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姚英这样娇美的女子的贪婪之色。他抿着嘴笑道:“也算不上我消息灵通,只是林三娘那娘们儿闹得动静太大。把顾允之那个老货给绑了不说,整个凉州城里里外外都被胡弘那个猢狲弄得风声鹤唳的。如今九王爷进京去了,不在凉州,白水河那边北营战事吃紧无暇顾及后方,黑水河这边先锋营谷春来那头蠢猪纵是看不透你们的伎俩,难不成林东镇温家那个老人精就看不透吗?就凭你们几个女流之辈还想把这些年盘踞在凉州城里的那些个蛀虫给拔掉,莫不是太过于自信了些了?”/p
姚英没想到,这个江兰德中郎将,看似云淡风轻,面不改色的模样,可是几句话就把姚英这些日子以来做的事情,说得七七八八。她自认为自己做事也颇为小心谨慎,也想不到江兰德竟然也能见微知着,猜的如此精准。看来这位看上去将近五十岁的老将的心智,并没有被岁月和挫折给磨光打平。/p
“江中郎将既然将这番形势看的如此的透彻,想必也是有自己的盘算了。怎的如今还盘旋在天山之上,不回到凉州作为一番?”姚英反问道。/p
“凉州是凉州,西营是西营。”江兰德并没有顺着姚英的激将法继续说下去:“凉州闹翻了天,我西营还是依旧如常。谁坐在那凉州城的第一把交椅上,我江兰德都是这西营说一不二的江兰德。我为什么要管凉州地界上的那些狗咬狗的事情?”/p
姚英不禁微微感叹道:“都说中郎将当年与南疆血战,保卫我大晋百姓国土,英姿睥睨众人,武功盖世无双。怎的如今却变得如此固步自封,缩居一隅?纵是那天山之下的众人是狗咬狗,可是我倒觉得将军是狼。可能将军不知道,我身下的这头,不是狗,它叫长风,它是我养的一只野狼。我深知狼的习性,它们从不轻易嚎叫,从不随意打斗,狼在捕杀猎物之前,都要细细地筹划,观察了猎物的行动之后,才谨慎地选好自己出击的时刻,从而达到一击即中的目的。想必中郎将如今也如同这狼一般,密切地观察着山下的动静,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中郎将也要一击即中才好,我说的是吧?”/p
江兰德转过脸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姚英,他极少用这样的方式看着一个女人。不过他瞧了一眼,转过头去哼笑道:“难怪李承念那个傻小子敢把你一个女人留在凉州城那狼窝虎穴里头,敢情你这小丫头也长了七巧玲珑心,八面观天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