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大营的士兵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一群全身附满盔甲,腰佩钢刀的人鱼贯而入,绕过了慧明小沙弥的阻拦,自顾自地往圆觉寺的大殿里面走。于义躲在寺庙的房顶,见那些士兵胡乱的翻找着屋内,将原本整洁如新的家具都被推倒,一时间混乱不堪,他心里头也隐隐紧张了起来,更加握紧了腰上的长剑。/p
正在这些气势汹汹的士兵在寺庙正堂里翻腾着,东首禅房忽而打开了们,众人听到了开门的吱吱呀呀声,慧怡大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他看到在院外喧哗吵闹的众人,也瞧见了寺庙正殿之中被翻动的一团乱的景象,只是轻叹了一声,走出门来。/p
只见慧怡大师面色从容地走到了这一群士兵面前,恭敬合十问道:“不知道诸位兵家是来此做什么呢?”/p
领头的小将还算懂得些礼数,上前也合十回礼,道:“您就是圆觉寺的主持大师?”/p
“贫僧正是圆觉寺主持,慧怡。还请兵家告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慧怡大师依旧柔和地问道。/p
“我们这是在奉命搜查一个我朔方军中的在逃要犯,还请大师多多体谅。”小将解释过了,回头一个眼色,后面的诸位兄弟便继续开始自己手中上的活计,大肆搜查了起来。/p
慧怡大师倒也没有太明显的神色改变,他对着身边的小将,微笑着说道:“这位将军,不知道可不可以与你借一步说话。”/p
那小将上下打量了慧怡大师一下,痞痞地点了点头,道:“好呀,借一步就借一步。”说罢,他就跟在慧怡大师的后面,走到大师自己的禅房里,关上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门外的那些士兵自然看到自己老大进了屋内,也不再动手搜查,而是呆呆站在原地,等着他出来。/p
于义紧张地看着前院的热闹,悄然发现慧明小沙弥正在悄悄地往后院去跑。所幸他是个小娃娃,众人竟然也没怎么注意到他。/p
慧怡大师和那个小将也没说多久,很快东首禅房的大门再次打开,那小将满脸铁青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慧怡大师依旧是笑脸盈盈,如沐春风的样子。/p
“走吧!”小将对着那些兄弟一挥手,就要往寺庙的大门离开。可是他身后的兄弟们不明所以,蒙蒙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个胆子大的,指着乱七八糟的庭院,呆傻地问道:“老大,这……这咱们兄弟还没搜查完事儿呢!怎么这就走了?后院还没去看过呢!”/p
那小将气冲冲地转过头啦,对着问话的那个士兵照着头就是一巴掌,狠狠道:“就你知道!我说搜查完了就是搜查完了!赶紧给我撤兵走人!”/p
众人见自己的老大难得这么生气的样子,而且也不过是进入慧怡大师的禅房里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不过这些士兵倒也不是不知趣儿的人,都赶紧跟着自己的老大悻悻地离开了圆觉寺的大门。/p
见那些成队的士兵离开,于义一下子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见到忽然出现的于义,慧怡大师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些惊讶之色,笑道:“于义施主原来一直都在啊,到没有从正门进来,贫僧刚才没看见你,真是失礼了。”说着,有回复了方才镇定自若的神色。/p
于义对着慧怡大师合十行礼道:“在下方才一直都在寺庙的屋顶上偷偷观察着,见那些来人气势汹汹,可大师却定力非凡,面不改色,处事不惊。不知道大师在这禅房之内究竟与那小将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他面色惨白地匆匆离去,实在是让在下颇为好奇啊!”/p
慧怡大师却摇摇头,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小将军虽然面上行事跋扈了些,可是终究不过是个与你我一样的人罢了,是人,总要有些挂碍牵念,总要有些顾忌取舍。许是贫僧说了些骇人听闻的浑话,把小将军吓唬住了罢了。一想到贫僧也吓唬了人,实在是罪过罪过,没能给众生无畏布施,实在是有违佛法慈悲之道,我还是得再诵诵经,忏悔过错了。”/p
说完,慧怡大师就自己倒禅房里诵经念佛去了,留着一地的狼藉,转身就走。站在院子中央的于义和刚刚从寺庙后院出来的小沙弥慧明两人都被留下来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具。这不禁让于义一度怀疑,这位貌似纯善安详的慧怡大师,很有可能是个不愿意干活的家伙。/p
于义收拾好了大殿的摆设,又帮着慧明小沙弥打扫了一下庭院,就悄悄地离开了寺庙。而慧明小沙弥也赶到后院的柴房里面去,将灶下的暗格打开,让藏在里面的朵儿姑娘赶紧出来。/p
见危险警报解除,朵儿姑娘也总算松了口气。这么多天凉州大营的搜查队伍从来都没有在圆觉寺搜查过,怎么今天却跑到这里来了?朵儿正奇怪呢!却听到了柴房外面响起了慧怡大师的声音。/p
“朵儿姑娘,贫僧有事想要请教,请你与贫僧在寺中大殿一叙。”/p
“好的,大师,我梳洗一下就去!”/p
见朵儿回话,慧怡大师就转身离去了。朵儿赶忙用毛巾蘸水擦了擦脸上的脏灰,便跟着慧明小沙弥二人一齐到了正殿,只见慧怡大师正端坐在其中,淡淡地喝着茶。他见二人走过来,便招招手,叫他们坐到里面来。/p
二人不明所以,坐在殿中旁边的竹藤椅上,看着慧怡大师。慧怡大师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朵儿姑娘,我今天保你一程,明日就得启程离开凉州了。”/p
“大师?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