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长风还在凉州军需处所的笼子里关着,姚英还是决定先回一趟城里。跟红姐和梅夕渔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告辞,赶着回去了。/p
天色渐晚,军需处里头渐渐上了灯火,林三娘正在厨房里张罗着酒菜,李承念和顾军师却坐在正厅饭桌旁的围棋棋局边上发愣。姚英一进门便见到两人都认真盯着棋局,而没有发现自己。/p
姚英凑上前来,见两人的路数已经是走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候了,李承念的黑棋虽然势大一些,但是顾军师的白棋在一角隐隐之中随时有反扑之意,两人虽势均力敌却都慎之又慎,行差踏错皆有可能满盘皆输。/p
“该谁了?”姚英站在一旁观战,轻声问道。/p
李承念头也不抬,两根手指夹着黑子举着示意。姚英说着,便拿起一颗黑子,在黑子的气眼边上落下一子,刚好跳进了白子的包围圈里。/p
“嘿嘿!天助我也!”顾军师咧着嘴大笑着把白子赶紧接着落下,完成自己的包围攻势,将被围住的黑子尽是取出。/p
李承念见状忙阻止道:“这步棋不算,这也不是我下的!”/p
可顾军师才不管那个,嘴里嘟囔着:“落子即定,怎可乱改?”,手上也不闲着,把黑子剃了个干净才算舒心。/p
李承念眼神之中充满怨念,也不说什么,只是狠狠盯着站在一旁依旧一脸风凉的姚英,姚英见他生气,只是笑一笑,便用眼神提示他往棋盘上面看。/p
李承念一低头,瞧见已经剔除小半黑子的棋盘之中,竟然反而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在方才白子所垄据的位置之外,构成了更大的气眼。李承念捻起一子而落,顾军师这时也发现,虽说如今黑子少,白子多,但气运格局之上,白子已然进入了不可逆转的颓势之中。/p
顾军师将白子一扔,弃子投降,可是他也并不恼,对李承念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姚英姑娘乃是身负大才,聪明机警不说,更是颇有纵观全局之能力,来日不可限量。”/p
李承念依旧不答话,起身冷眼瞧着姚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p
“快来快来!开饭啦!”林三娘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鸡汤,招呼道:“实在是不知道合不合姚英姑娘的胃口,我现杀了只大公鸡,给你喝了补补身子。”/p
顾军师见到,忙上前殷勤地接过三娘手中的汤盆,端到桌上来,道:“三娘你看你做了这么多的菜,实在是辛苦,快快坐下来好好吃饭。”/p
林三娘对他再不是前日里那般凶巴巴的样子,反倒平添了几分娇羞之色,道:“老色鬼,还不赶紧把孩子们带过来吃饭!”/p
姚英和李承念面面相觑,两人心中都十分奇怪,三娘跟顾军师什么时候和好的?又是怎么和好的?/p
四人依次落座,林三娘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举杯道:“这桌菜其一是为了庆贺此次出师大捷,大败北境偷袭我军的骑兵部队,保佑我大晋西北防线安宁,在座诸位都是功不可没的!其二,是庆祝姚英姑娘死里逃生,虽说历经千难万险,可最终平安到达这里,同我们相聚。”林三娘说得越发的动情,看着姚英深情说道:“孩子,以后朔方军就是你的家了,欢迎回家。”/p
姚英心中不免一暖,这么久以来,自己家破人亡,和至亲也都相继分别离散,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林三娘一句“欢迎回家”,着实让姚英心中暖意渐起。她看着一脸母爱的林三娘,看着慈笑的顾军师,还有此时不那么冷冽地看着自己的李承念,她不禁举起酒杯,道:“谢谢大家,我先干为敬!”/p
说罢,仰头饮尽一杯酒,这凉州城的酒与别处不同,味道甚是辛辣,冲鼻的酒气呛得自己顿时不停咳嗽起来。林三娘赶忙盛了一碗汤,递过来道:“快喝口鸡汤压一压。”/p
姚英赶忙接过鸡汤,喝了下去,咳嗽也渐渐平复。她看着其他三人关切的眼神,甜甜地笑了起来,三人见她笑了,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一顿饭吃得格外温馨和睦。/p
林三娘的手艺不错,整桌菜样式虽然不多,但都被吃得精光。这凉州城的酒更是不错,四人不过喝了两小缸白酒,就都喝得醉醺醺。顾军师勉强撑起身子,扶着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林三娘回房休息,留下姚英和李承念二人满眼朦胧地坐在门外的石墩上吹风醒酒。/p
姚英从未如此放纵地醉酒过,她知道醉酒失仪,以前作为大家闺秀的自己从来也不被允许这样做,从来对酒都是浅尝辄止,极少喝醉酒,纵是醉了也不能叫人看见。今日的她却一改往日的自制,也许是心情久违的好了起来,喝得多了些。/p
李承念看着明亮的圆月,清凉的月辉照在姚英的脸上,一种久违的感觉盈上他的心头。/p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李承念轻声问道。/p
“记得什么?”姚英看着李承念不明所以的问道。/p
李承念鼓起勇气,想要说出一个藏在他心底多年以来的秘密,可是正在他要说出口的时候,却莫名的心生退却了。/p
姚英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诵读一首诗道:“露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塞外风声劲,寒气多晓音,望去云遮月,思乡泪滴心,何愁此幽夜,赖此北窗明。”/p
“好诗!好诗!”李承念听到姚英即兴而发的思乡之愁,不免心生怜惜。此时北风正寒,吹窗入室,李承念将室内的炭盆端了出来,靠近姚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