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临江国际的满目翠绿被刮成了半片枯槁。狂风卷起的落叶敲打在踽踽独行的年轻人身上,江阔云低,平添几分萧索。/p
一只小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从空中坠落,躺在了年轻人的脚边,悲怆的哀鸣仿佛是对命运的控诉与不甘。年轻人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挣扎的小鸟捧在手中,从道上移到了路旁——即便无法让它再次飞翔,也不愿让它被过往的汽车或行人无意碾压。/p
想起当初那只飞到自己办公室窗口被拧断脖子的小鸟,苏常内心有些刺痛,这些年做错了太多事,伤害了太多人,父母之仇不可不报,但不应该采取这么多极端的手段。或许当初毕业时,直接进入司法系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以堂堂正正之师涤清权正地产的污垢,多么令人向往。往事不可追,今天重回这故地,苏常打定主意要做回苏林,坦坦荡荡地面对王爷爷,不可再使那些阴谋诡计。他若愿意帮自己,那明日自己去赎罪的同时还能对权正地产完成最后一击。若他不愿也就罢了,未来的路怎么走,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能在铁窗里想清楚。/p
听到门铃声,王胜利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走向门口,连保姆的速度都没追上他,实在看不出这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p
“王爷爷……”大门打开,苏常看着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故人,忍不住有些哽咽。/p
“小苏林!都这么高了?王爷爷现在抱不动你了。”王胜利也是忍不住落泪,当初老伴早逝,儿子王文志在外地读研,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身边围绕的要么是小心翼翼的后辈,要么是逐利的小人,眼前的这个孩子,用他一颗童心给予了自己多少温暖。/p
苏常红着眼傻笑,苏真去世后,刘根清远在深圳,自己已经很久没享受到这种类似亲情的温暖了。/p
“你看我,站在门口算什么事,快进来。”/p
王胜利赶紧把苏常领进门,带到了客厅坐下,保姆端来两杯茶水,一老一小久别重逢,有着说不完的话。/p
“那年,唉,碰到你的时候你还说要给我包饺子,我也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就听到你家巨变的消息。那时你才八岁啊……”王胜利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疼。/p
“王爷爷,您别伤心了,我现在,还是好好的。”苏常尽管内心悲痛,但更不愿眼前的老人为自己担心。/p
“小苏林,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你那好朋友跟我提了句权正地产的事,虽然没细说,但我大概猜得出来你的谋划,可惜了,功败垂成。”/p
苏常抿了抿嘴唇,眼神不似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里面写满了沧桑:/p
“权正地产的事,我一直以来就错了。以黑暗对抗长夜,只会让晨曦更晚到来。为了复仇,我做了太多错事,无数人因我受到伤害,我,对不起他们。”/p
王胜利点了点头,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p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惩罚权正地产是你无法回避的使命。但如果因此迷失了自己,我想你天上的父母也会不忍看到的。小苏林,你后面有什么打算?我知道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你都不可能放弃复仇,只是方法不同罢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帮你。”/p
王胜利的承诺,价值何止千金,锦韵路的决策代表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这些年二级市场多少负有盛名的游资、机构的实控人或多或少都承过他的人情,一旦他大手一挥,多少资金前赴后继甘为马前卒。/p
苏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该说的一定要说,他不想眼前这个亲人一般老人再因自己受到伤害:/p
“王爷爷,谢谢您愿意帮我。不过如果您入主权正地产的话,将面临的是整个公司从上到下的一片黑暗。我身在其中最为清楚,当改朝换代的那一天到来,所有的阴暗都暴露在阳光下时,权正地产将只是一个被蛀虫啃得一干二净的空壳。拿下一个毫无价值的空壳,对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p
王胜利嘴角挂着笑容,对苏常的坦诚很是赞赏:/p
“小苏林,你能这样说我很欣慰。说实话,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前段时间跳楼的单继华,曾经是我很看好的年轻人,但一步踏错也是永不翻身。在二级市场能活到我这个岁数,大概率应该感谢的是老天爷给的命太好,而不是我自己有多大的能力。我的孩子文志,现在也在这一行,他脾气太犟我说服不了,只能由他去。但我不希望我的孙子以后还要在这里面,踩着钢丝,一着不慎就成为尸山血海中的一员。入主权正,完成我的小苏林一个心愿,再为自己的后代留一条康庄大道,何乐而不为?”/p
苏常十分感动,他知道王胜利就算是为了孙子以后铺路,市场中也有无数优秀的壳公司可供选择,花费的资金和时间成本远低于权正地产,而他最终敲定权正,还是因为自己:/p
“谢谢您。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明天,我将为您收购权正扫清最后的障碍,也为我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p
王胜利眉头紧皱:/p
“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要以自己为代价?不可以!小苏林,你如果去了,我就放弃这个决定。”/p
苏常使劲摇头:/p
“王爷爷,这是我欠一个人的,必须要还。无论您最终的决定如何,这一步我都会踏出去的。”/p
王胜利老泪纵横,才刚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