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轰隆隆地行驶着。/p
车里面人头攒动,大多是外乡人,背着笨重的行李包,不知疲倦地从一个地方来到另一个地方。有时候车厢很吵,但多数时候比较安静,只有安静才能唤起一个人思绪飞扬。/p
刘云不住地幽幽啜泣,泪水浸湿了衣裳,心里的幽忧挫败了表面上的坚强,当着陌生人面流露出对旧日怀念。一幕幕动情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彷如昨日。透过玻璃窗,错落的村庄飞驰而过,连绵的大山一直看不到尽头,近处的白杨树如卫兵般整齐划一的伫立在原地。火车还没有行驶多久窗前便生硬的呈现出不一样画面,对于刘云而言将不再找到家的感觉,而一旦真的走远了心里更是空落落的。独自的旅程最容易展开无尽的想象,那么多没有在意的事情如今一一而来,不论有意无意,注定刘云会陷入怀旧的罗网。/p
刘云趴在桌上,把自己规避在狭小的空间里,满载困惑的望向窗外,被动地跟随回忆经过的地方,徒劳拾起支离破碎的片段使它们故事完整。像丢了魂,他不由自主。/p
起初他的注意力还放在刚才,母亲挽着父亲手臂向他告别,目光随着渐行渐远的火车目送到很远。他发现身处熙攘人潮中的两人身形愈显矮小,凝望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安。正是这一细心发现让他不免感慨,家人的不理解虽然可以追溯到很久,但毕竟血浓于水,难以改变的事实将贯穿生命的始终。刘云把真相填充的更加丰满。/p
多年以来,一向忽视他们的关心,哪怕一句谢谢的回答都是百倍吝惜,而当他们偶染微恙,自然而然地嘱咐他或者她及时吃药,别的再没有什么了,岁月流逝中不曾在意身上任何蛛丝马迹的变化:/p
不断增加的皱纹、记忆衰退、头发变白……/p
有一天真当察觉了细微的变化,那在心里面是多么的伤害人啊。过多的想象使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惭愧自己离别发生时才开始重视,当又想起小时候李雪梅对自己爱的付出时他泪流满面,几近失控,借着情感不断外泄独自倾述起来:/p
尽管与他们很少交心,可是爱装在心里。/p
眼角的泪水静悄悄地流淌着,花了脸颊,沉重的掉在地上。袖口也被染湿了,尝到温热的感觉,疲劳令他昏昏欲睡,他索性放纵起自己,挪了下身子,尽量移到光照的地方,只身沉浸在心想的世界里。/p
不知不觉进入梦中。/p
面前扬起鸟儿的啼啭声,花朵散发着馥郁的香气,幽邃的草原上羊群像一朵小花,刘云走走停停,惊愕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里。/p
倏地光影一现,他顿足一瞧,一只浑身雪白的野兔在几步之遥停了下来,圆润的大眼睛时时盯着人,间或泛起愤怒的光芒。若不是刘云莽撞的闯入领地,冒犯权威,凭它富有灵气的眼睛,能令人联想到希望。它那时双耳耸立,警觉的注意着身边变化,想必眼前无端出现的人令它感到惊讶,因为之前一直也没有在自己视线里察觉,于是立即发挥擅长的奔跑遁入茫茫花海草丛中。/p
刘云为此发笑,感到美好就在身前。之后他途经的地方有蝴蝶相伴,蜜蜂认真采蜜,鹿呦呦叫不停,就连脚尖踢起的草叶都飞舞在半空,迟迟不肯落地,祥和之境使人平添一份心情。/p
刘云被看到的一幕幕感动不已,毫不羞赧地做出傻事,不停向前跑,奔跑起来像是脱缰的野马,敏捷的动作与均匀的呼吸仿佛暴露了个人卓越的天赋,花朵为之击掌,苍鹰亦兴叹。他越来越有精神,甚至努力冲向天空,不久他真的实现了这点,就在飞抵缥缈云际时,大张双臂,像是拥抱住整个世界。未曾有过的心跳与眼界使他凭白无故地悟出一点,且足以作为信条,因为里面充满了个人总结:/p
只有动起来才有发现,而起初那种变化源于梦想。/p
回到地面,意犹未尽地一口气跑到山顶,接着又下来,事实就是这样。山峰高耸入云,山上长满救人的仙草。可是,就在当晚一位族长式的人物问他是如何来到这里,他回答一路奔跑,人群大惊失色,满脸无辜,无不产生质疑。那种不可能出于村庄正在千里之外偏僻一隅的事实。/p
此时,另一个充满梦幻的画面展现在他眼前:/p
碧蓝的天空下四处环绕着群山,它们宽大的脊梁证明出在这里已经呆了许多年,同样,安静正诠释美好一向偏袒这里,一条柔长的小溪从山涧蔓延,流向另一个说不清的地方,水流幽咽,匆匆赶路,途中赞美着自然美景。/p
顺着水流方向,一个遮风的山坳里出现缕缕青烟,沿河畔零星分布着十几户人家,若不是袅袅炊烟暴露了他们的存在,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住处靠树干搭成墙壁,屋顶覆盖干草,四周草叶长势掩盖了人为的参与,离村落不远处有一片宽阔的空地,那是牲畜的天然乐园,草叶精良,密密麻麻连在一起,像成年貂的毛,平平整整却不过脚踝,连上帝都不敢相信这里的草只要吃一顿就可以顶三天,神奇的青草被粗短树桩围起来,但不影响牲畜随便观赏外面风景的雅兴,简单地说,只要牲畜们愿意,迈开大步纵身一跃就能跨过围栏,鸡鸭鹅混在一起,不同叫声汇聚起来像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多数时候相互偎依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p
这就是他们所属的生活。/p
刘云伫立着不动,目光迟迟不肯收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