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神棍阿宏回到家时,才刚刚后半夜,他没有进屋,而是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抽旱烟。

他在等,在熬,当天边露出第一道阳光时,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屋门,来到里屋,在小老儿躺着的床边不断地跪拜。小老儿如同粽子似的被捆绑得紧凑,听得耳边有人声,一定是师父,不免开心不已。

跪拜完毕,神棍阿宏点上香,小心翼翼的解开小老儿身上、眼睛上的束缚。打开毛巾,小老儿光着屁股的憨傻模样,颇有几分俏皮可爱。然而这些在父母眼中充满怜爱的场面,在神棍阿宏看来,唯有心疼的落下一滴泪珠,才能纾解心怀。

小老儿乖巧的坐在师父怀中,反倒是安慰起师父来。

“小老儿,这一夜,又让你吃苦了。”神棍阿宏心疼的说道。

小老儿摇摇头,抹去师父眼角的泪花,呵呵笑起来。他们师徒二人这是在做什么呢?以后一定有个明白。

“我还得去猪肉汉家解决问题,你在家好好休息。”神棍阿宏把大黄狗唤进屋内,吩咐其好好照看小老儿,便只身赶往猪肉汉家。

猪肉汉家的院子里多出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把刀,一只断了脖子的死鸡,一个还剩一些血底子的脸盆,一块血渍干涸的抹布。小桌子旁边停着摩托,污泥不再,隐约可以看见鸡血的存在。黑瓜做事还挺靠谱,神棍阿宏很满意。

神棍阿宏刚要朝屋子里面喊,就听身后传来动静,家家户户的代表基本都到了。

“阿宏,你昨天跟猪肉汉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你说今天一早再说,我们就来看看有能帮忙的地方吗。”黑瓜带头说道。

分明就是看热闹的,非得打扮成一副好心的态度。不过也罢,反正神棍阿宏本就计划着跟大家说道说道。外面的热闹,惊动了屋里的人,猪肉汉和他的大肚子女人走出来招呼。猪肉汉神态萎靡,心情肯定不好。有人偏添油加醋的喊一句:猪肉汉,今天不光屁股啦?羞得猪肉汉更加萎靡了。

“笑人在前,报应在后,你还是闭嘴吧。”神棍阿宏说道。

那人特别信服这些,不敢跟神棍阿宏顶嘴,便不敢再说笑了。神棍阿宏让黑瓜把村长喊来,村长这人虽然崇尚科学技术,但也保持着对老一辈事情的虔诚,不敢怠慢,麻溜的就过来了。

大家围在一起,神棍阿宏开口道:“那片娃娃坟,埋的基本都是咱们村子的娃,改革开放以来,先后有七个夭折的埋在那边。这些娃娃鬼不成气候,没有重大情况就不会主动害人,顶多弄些孩子气的伎俩,无有大碍,即便出事,只要一些小手段就可以化解。这次猪肉汉家发生的事情,并不能怨娃娃坟,而要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我家死去的两个娃,遇见什么特殊情况了呢?”猪肉汉问道。

神棍阿宏长叹一声,说道:“娃娃坟的那片地界,葬下的另外五家的娃都没事,唯独你家的两个娃不合适,全因当初盖在那里,后被一场大火烧得精光的老宅子。”

11.

娃娃坟的地界上,以前是一片没有盖完的老宅子。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居住在海外的一位老先生回来祭祖探亲,准备在这里修建一套宅子,供自家的亲戚居住。盖宅子的事只经过了当时村长的同意,盖到三分之一时,因为政府反对,计划破产。老先生回到国外,这套宅子便以“废墟”的形式留存下来。

几年后,距离较近的几户人家,给宅子加上简易房顶,充当猪圈使用。养了几年的猪,直到宅子失火,化为灰烬。

以改革开放为时间点,包括猪肉汉家的这两个猪仔娃娃在内,陆陆续续有七个早夭的孩子埋在这里。然而谁家都没事,唯独猪肉汉家出了事,为什么呢?正是因为老宅子曾经被充当猪圈使用了几年,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神棍阿宏说道:“你家的两个娃,生前像猪仔一样活着,死后又被埋在猪圈,他们怎能不生怨恨?还以为你们当爹妈的,是在羞辱他们呢!”

“那是我的儿子,即便真是猪仔,也是我猪肉汉的儿子,我哪里会羞辱他们呢?那里的老宅子,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哪能周全?”猪肉汉委屈道。

“往大了说,皇帝的墓,除去分断走势、气势和运势,恨不能前断五百年,后通五百载。咱们平头老百姓,自然没有那样的资源,可也得略通一二才是。”

“我见别人家的娃都埋在那里,谈不上荫蔽后人,可也不会出乱子,便埋了。”猪肉汉说道:“早夭的娃不能进祖坟,如果不埋在娃娃坟,岂不是要把我的两个小儿子埋在孤苦伶仃的地方?当爹的这是为了他们好,给他们找个伴啊。”

“你的心意的确在,但生前被人说成猪仔,死后埋在猪圈,他们能安心么?加之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很少去上坟,瞧那里已经荒废成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个乱葬岗!孩子们既可怜又孤单,便心生充满邪念的玩耍念头,把新来的两个娃当成猪仔戏弄。”

猪肉汉的大肚子女人含着泪花,问道:“我的两个死去的可怜娃,被别人的娃当成猪仔戏弄了?”

神棍阿宏点点头,说道:“那天猪肉汉看见一间屋子,听到许多小孩嬉笑的声音,那就是另外五个娃娃的魂,听见的猪叫声,见到的两头猪仔,就是你们的娃。你们的娃满心怨念,吓晕了猪肉汉,附在身上回到家里,躺在宰猪的案板上,在屋里丑态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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