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小丫头仍是一脸迷惑。
‘可蝶儿姐姐气量未见如此狭隘啊?‘
我淡淡一笑,微讶地盯着她捧在手里的折枝花卉并鱼虫蝶鸟的华艳锦缎衣料。
‘这些便是内务府新进裁剪得来的么?‘
灵儿听我发问,方才回复到先前欢快的情绪中。
‘对啊,对啊,小主不知,内务府那帮奴才惯会捧高踩低溜须拍马那一套,因着是皇上留意交待下来的,这批衣妆格外尽心,据说衣料全是用上了江宁织造新贡的一种特制暖缎,严冬穿在身上最为轻薄、暖和。奴婢单瞧着那夹袄的腰身袖口便是处处裁剪装点的精致妥帖,想是特意考虑到带身子之人之臃肿,才恰到好处地遮掩得半分不露。不若小主上身试试,不合意的地方奴婢好教他们再改了去。‘
我复摇摇头,睫羽轻抬。
‘既是他们格外尽心制成的,必费足了心思,自然不会有叫本宫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这些你先代本宫好生收着,哪天等我身子好利索了,拜见皇上的时候自会用得着。‘
旋即,呵气如莲般地又轻叹了一口气。
‘本宫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待到一屋子人都走尽了,我方缓缓地拿过其上用行书写就碧瑶婉儿家书的那封信。划过信封边缘的指尖略作迟疑,而后不带半点儿犹豫地将牛皮纸的信封拆开。
一封折成相思叶形状的信笺,赫然出现在眼前。我贝齿轻嗑着下唇,颇有些啼笑皆非地握着这样一封奇怪的家书,心头滑过的却是一丝涩涩的离愁。似乎刻意地想要甩开某些恼人的情绪似的,手指胡乱地展开相思叶展开信笺。
整封信笺是以江淮盐道吏碧瑶哲大人的口吻写就,素笺,浓墨。内容无非充斥着惦念、挂心等等诸如此类的表面上的人伦亲情,再寻常不过。唯独读到信的最后一行时,不经意地瞥见信笺左下角的最下边有一处不打眼的对折两次的折角痕,我似有不信地将其细细抚平,一行笔力劲道的蝇头小楷触目而逝。
‘后宫的那帮女人们,当家主事姑且替汝应对一次!‘
他,这算什么话?我,禁不住哑然失笑。
一连数日,时间在看似漫不经心中悄然而逝。大多数时候我待在屋子里静养,天气晴好的日子,也时不时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只是再不敢轻易怠慢了梳妆。如此,蝶儿对那日之事怒其不争的情绪亦慢慢淡化在生活的琐碎中。
唯独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打我转醒到现在,皇上却再未踏足这婉翠斋半步,似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顾忌。倒是汤汁羹水什么的每隔三五个时辰便不断差人往里送,连灵儿都打趣说御前的小太监们成日里往这跑得这样勤,婉翠斋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矮的去大半截了呢!
这日清晨,风轻云净。灵儿如常伺候我梳妆,待最后一朵抖绒的珠花在云鬓上簪定,她望着黄铜镜中的人儿明眸似水,红霞轻绽双靥,抿嘴巧笑道。
‘瞧着小主的气色已然大好呢!若皇上见得,必是合意慰心的快事一桩。‘
镜中人幽幽的眸色微微一滞。
镜中人幽幽的眸色微微一滞。
‘你的意思,本宫当往皇上面前去走一遭,以谢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