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份割舍不下的亲情在,黄子睿总算认清了现实,收起不该存的奢望,牵制我的那只手臂终绵软无力地耷垂下来。
养心殿的殿外雨势骤烈,仿似天地间浮动着阵阵白雾般的烟尘。
黄子睿在我身后,不放心道。
‘朕差人送你回去。‘
‘不必。‘
我决绝的回答使得他静默了片刻,方才说道。
‘天气见恶,你,要当心……。‘
这个男人,我终究不忍跟他有着这般沉重的告别。遂掉过脸来,故作轻松地展颜一笑。
‘我并不觉得啊!‘
我伸出食指又指了指外面。
‘这,是一个用于告别的好天气。‘
出了养心殿,禁衣已然持伞静侯在了殿外,白衣出尘的他,面色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叫着看着说不出的安心。
见我出来,默默地将油布伞具递上。
‘缘儿,等我一会儿。‘
我冲他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看着他再次大步地迈进了养心殿。
经历了这么多,在这两个男人之前,似乎有很多需要说的,似乎又什么都不必解释。
良久的缄默后,禁衣终于讷讷吐言。
‘无论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让我还能见到活着的她。‘
说完,不待他回答,便扶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黄子睿敛眸凝立,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潇潇瀑雨中,那两抹相互扶持、风雨同舟远去的背影,终抵不过胸臆间长长的一声哀叹。
有谁又会懂得这帝王之苦?高处不胜寒。
他抖了抖酸麻的左腿,那里有着年少之时不幸落马的旧疾,一条费尽心思装了义肢的跛足。有多少个像眼前这般风急雨骤的日子,那里痛不可抑,可在朝臣外史、乌泱泱的子民面前他从未露怯分毫。他必须克服一切生理的不适,表现得跟正常人完全一样。
只因他们心目中的那个王,必得是强大而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