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穆青帐下。
"他果真病了?"
"你可打探清楚此事虚实?"
"启禀寒汗穆青,此事千真万确。连药师佟佟佳都去诊断过了,说是狼王他此番身染的是恶疾,凶险异常,治得治不得她都不敢轻易断言呢!况且,您想他这将近半月风餐露宿在那极地严寒的冰天雪地里,元气必是大大受创。再则昨夜刚一回营,就纵身酒色,即便铁打的筋骨,如此折腾,怕也是扛不住的。"
赤备向着穆青稽首后,丝丝缕缕地剖析这这其间的关系。
"哈哈哈,天助我也,他此次的恶疾来得可真是时候。"穆青仰天厉笑,面上旋即变幻出处事不惊的从容淡定。
"你即刻使人快马加鞭地去通知蒙雷金戳,让他速领5000精兵及少许赀帛假借睦邻之由前来谒见,我必助他一举夺下射濯。"
"是,小奴领命。"赤备退出帐外。
寒汗穆青从毛褥下摸出一柄外鞘被磨得润滑的,刀柄上镌刻着一对山羊头的尖刀,映在烛火下的眼神凄迷。
"我的儿啊,娘亲忍辱偷生地留在射濯多年,不就为了这一天么?!阔别二十多年,如今我们终于又要相见了,娘亲答应你从今往后对你再也不离不弃了,好不好?"
自打狼王去了药帐,寒汗穆青近来也没再为难我,似乎将我这个中原送来的冒牌公主彻底给忘了个干净。不用想着对付狼王,也不用再外出采药莲,我的日子益发地清闲起来。成日里无所事事,又不允许踏出帐外,于是,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埋头苦睡了。
通常我的作息是从头天傍晚一觉睡到第二日日出,日出下床出恭(如厕),而后开始我第一轮的回笼觉,及至辰时,醒来早膳,到午时之前,至少完成我的回笼二及回笼三。午时,一睁眼,又到了午膳时间,午膳过后再来一小觉,醒来睡不着了,便把毛褥上的毛统统数一遍,数的眼睛酸胀了,自然又要睡了。晚膳我是不一定用的,必须看我那个钟点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
都说自己的终极目标便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而今达成所愿,却未觉半分快乐。白天睡的多了,夜里便睡得很浅。视觉神经迟钝了,听觉神经却出奇地敏锐,哪怕只是途径帐外的一只流浪狗,都可以花我整夜的时间去愣忡。
又是一个寒凉的冬夜,射濯部的旗帜被北风鼓动得猎猎作响。我不放心地侧耳听了听,确定是再听不到雪落的声音了,待这儿雪化,我便要开口向穆青请命再去寒山上采摘,到那时逃回中原的希望应该会更大些的罢。
已过了两日,不曾听说狼王踏出药帐半步,也不知道他的病究竟治得怎样?
这么想来,我不禁莞尔,我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替他人着想的?他的病治得好治不好又与我何干?肯定是心里可惜了扣在他那的那块石头而已。
正神思游走间,忽闻帐外似乎有些奇怪的声响。侧耳再听下去,竟是踏碎冰渣子的细微脚步声,更可怖的是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浩浩荡荡地直指我方营帐腹地。
差点让我误认为是射濯部的仇家上门寻仇或灭族来了,直到听见帐外两个兵士的争执。
"这些是什么?"
"哦,这些啊,是乌梁海部库查巴大王听说狼王身体抱恙特遣我送来的慰藉品,3000只肥羊和3000只牦牛,山路险阻,天气又恶劣,这才延误到现在。"
"这么多?我得检查一下。"
"狼王的礼物,怕是不便与你查看吧!"
"没办法,射濯部有我们射濯部的规矩。"守卫的兵士冷冰冰地回答。
双方僵持不下,却听一女子一声断喝。
"昆巴解,此事狼王早已知晓,特命我前来放行,我这有狼王的手谕。"
一听便知,出自药师佟佟佳的独特音质。
"可佟佟佳药师,他们一行实有古怪,万一出了差池,穆青那属下实在不好交代。"
"哦?我倒不知我部的兵士什么时候改姓寒的?"
话音未落,只听见闷哼一声。我心下大骇,忙用一只手掌捂住了鼻息,另一只手将帐帘掀起一道狭缝,透过缝隙窥伺外面的一切。
只见佟佟佳命人将所送来的牛羊统统赶进了大帐,大帐平日便是用来存放牲畜的,这道也无可厚非,只是对刚刚那个兵士送命之前说的"古怪"二字上了心,这会再看他们的行迹确有蹊跷。
大队的牛羊进来,既不用他们吆喝,也不用他们手上鞭子的指点,就井然有序地迈进了大帐。更为古怪的是,这些牛羊对于这种严重违反他们生理规律的大规模夜间迁徙不哼也不叫。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夜里的那一幕太过不真实,以至于第二日醒来,
头昏脑胀地以为是连日来的睡眠紊乱造成的噩梦症候群。不待我理出头绪,小腹疼痛难耐,我便知道又到了出恭的时辰了,这一天一次的需求来得太过精准,一分一秒都延误不得。
强耐下腹内翻涌的恶寒,从寝帐内抄起两张粗纸便急急地奔向厕帐。所幸帐外的兵士得知我出恭的意图后,鉴于人类对于恶臭的厌恶本能没有跟来。途径穆青营帐,但见赤备神色鬼祟地引着一名背着背囊的男子闪进帐内,那男子将头上的毡帽遮掩得极低,面目不甚分明。单从装束而言,却又绝非族内之人。我疑心肆起,忙在帐外的阴影处敛了身形,屏声静气,附耳于帐上一探究竟。
"赤木塔拜见寒汗穆青。"
"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