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关衰草遍,离别自堪悲。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掩泪空相向,风尘何处期
掩泪?那是卢纶他一个唐人会做的事,对于我这个诞于21世纪的现代人而言,此刻无论是掩泪还是眼泪都尽显多余。乘我的幸福未及远离,我还来得及把握之时,就应当学那甲鱼大叔既下了口便断然不肯轻易松开,奋力争取总好过在这里凄凄作态不是?!
转身回营,找来一弯银月弯刀先将如瀑的长发割了,披散至肩;再是一盆清水洗净面上女儿家的水粉胭脂,一根洁白的哈达缠束胸部;最后身披斜襟长袍脚蹬马靴,乌皂突骑帽斜遮住眉眼。驻足在镜前的草原儿郎的形象顷刻生动起来。
收拾停当后大步流星地来到佟佟佳帐下,此事我想要获得协助,可能性最大的目前只有她这里。我进账之时,佟佟佳正神情专注地围在一口吊锅前调配着什么药汁,锅内的药汁突突冒着泡,伴随不断上升地热度,散溢着中草药特有的苦臭气息,她却神情淡漠全然未觉。
"佟佟佳药师。"我双拳合抱仿效射濯兵士冲她深深一稽。
"何事?"她轻询出声,目光却仍牢牢地锁定于那口药锅。
"狼王临行前,特命属下前来了结他与你之间不解恩怨。"
这句话本是一时兴起所出,为的是她能配合我接下来的行动,才对她施以调笑打头,任是谁都不难察觉我言语中的戏谑,不想原先那个心思缜密的佟佟佳此刻却当了真。
却见她黛眉微颦,幽幽地叹了口气,继而出声。
"请便。"神色中拳拳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
她的淡漠深深地刺痛了我,于是意兴阑珊地恢复了女声。
"莫道是无情不似多情苦,你又何苦执念于此?"
"是你?"她讪讪地抬起头,望将过来的目光锋芒毕现。
"你是前来折辱我的?狼王适才离营……。"
"非也,非也!"我冲她奉上一个春光明媚全然无害地大大笑颜。
"此番是来求你。"
"求我?所为何事?"
我的笑容反射在她瞳孔里变幻得颇为叵测,难怪她会胸有城府地质疑我的诚意。
"我想借你那匹金色的汗血良驹一使,你亦晓得禁衣为解我身上所中之毒已只身上路了,蒙坦那蛊师生性残虐,即便狼王与蒙雷阵前交战掩护他潜入祭蛊腹地,内力尽失六成的他也极有可能身陷囹圄,嫣儿实不忍袖手旁观。而如今我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理应进退同步荣辱共当。更何况瞧着眼下情形,若他出事失利,幸福尽失的恐怕不单单为我一人。"
佟佟佳闻言,神色变幻不定地思酌了片刻,再望向我时,深邃炯亮的眸光泄露了她决心已定。
"我可以帮你,但非因你来求我这件事,说实话,我对你一点好感也没有,以前如此,以后更应如此。而是因为禁衣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亦不愿看到他为你妄送性命,此番算是我还他一个人情,往后两不相欠。"
我从佟佟佳的马圈牵出她金色的汗血良驹,边走边郁闷,"原来那些穿越剧里对古人性情的这方面的描写刻画全是真的,古人就是小气,动辄便两不相欠两不相欠的,听起来貌似多么侠义衷肠的。其实,照我看根本就是小鸡肚肠,对别人施以好意如此介怀的人,在向别人施以援手时内心指不定多虚妄自大呢!"
"她对我没好感,我对她亦何尝不是一样呢?!也罢,我也没有与将我假想为情敌的她化敌为友的癖好。"
行路无趣,一路走来便自言自语地吐了出来,思及手里牵着的还是人家的马呢,但期望这马表跟主人跟得久了沾染上灵性、听懂我的恶诽才好。那禁衣估摸着离开营地已有了个把时辰,为今之计快马加鞭地追上他才是王道,我双腿一夹,马鞭一甩,那匹善解人意的疯马便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亏得马镫和缰绳安得尚算牢靠才幸免我极速飙马摔毙速死的厄运。
策马飞驰了五六十里,来到一片宽阔的白桦林,漫天的飞雪此刻已全然止住了,但见禁衣牵着马匹影影绰绰地在前面独行,想是桦树太密骑马多有不便,我于是效仿他下马步行。林间的路面上铺满了厚厚的枯叶,虽说被和着湿雪的烂泥阻去了部分声响,可不论再仔细,足下都避无可避地会有些细微的碎裂声,我只好在他身后远远跟着。有几回跟得紧了,惊动他转头,我便定住身形隐没于粗大的树干后,竟也侥幸逃过了他的巡视。
只不过侥幸之余,心底却未感一丝欣慰。我如此粗劣笨拙的身手居然都未被他察觉,只能说明一点--他体内的功力着实耗损得厉害,以他目前如此迟钝的反应力想要掳获斯塔达蒙怕是岌岌可危自顾不暇的。
尾随其后且又行了一日,总算来到了蒙坦的属地。
是夜,明月高悬,繁星满天,禁衣一席黑衣潜伏于蒙坦部边界外围,瞅准驻守营地四周栅栏的兵士稍有松懈,便溜混至一处两米来高的草垛后,警惕地朝塔楼上望了望,从袖中掏出一柄锋利的飞镖,抬手冲那守卫扔去。却见那守卫身形不稳,从塔楼上直直地摔落下来,接触地面的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禁衣四处查探了一下防卫部署,心下更加确定今日正值蛊祭之夜。禁衣来到侧殿的殿外,隐蔽在墙壁的阴影下,掏出火折子,一吹即燃。霎时间,一团火花倏地冲天而起,明晃晃地炸裂在空中,为这阴暗寂静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