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奔逃了约莫五六个时辰,直至天空泛起淡淡地鱼肚白,身后的追兵的马蹄声才渐次湮没在早春寂静凄清的空气里。
逃出生天后,狼王果断地采纳了禁衣的提议,我们一行人从射濯西南面突围出来,便要一路往南,行至数百公里,便会来到与草原接壤的木兰围场。时处大清的疆土边界,量那库查巴等众部必不敢造次,而我们便可寻机遁逸其中,躲避敌兵的追杀。
虽说大清有律例,擅闯围场禁地者,其罪当诛。可相较于当下的追杀屠戮,潜入方圆一万平方公里的木兰围场,再怎么算侥幸逃脱的几率都会比较大。再则,皇家的‘秋狝‘,顾名思义就是要待到秋天才开始,而现今还仅是春季。两弊当前取其轻。
经过连夜不眠不休的策马奔逃,及近第二日巳时,人困马乏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处横亘在山间清澈明净的溪水前,狼王下令在此稍作休憩。
我刚掬了一捧清冽的溪水送至唇边,便发现马队的后面熙熙攘攘地乱成了一团,推搡间混杂着裂帛及女儿家嘤嘤地泣哭之音,正待起身前去看个究竟。已有兵士将一名身着射濯兵服、灰头土面、头发间还夹杂着枯叶的女子押至狼王面前。
‘启禀狼王,刚刚下马之时,我们发觉这名落在最后面的射濯兵士正准备伺机潜逃,扭打间竟发现她居然是女扮男装,我们怀疑她是乌粱海部派来的细作。所以,押她上来交您处置。‘
听完他们的禀报,狼王两弯浓眉若有所思地蹙到了一块。
‘是这样么?‘
狼王出其不意地反问那名女子。
‘不是。‘女子坚定地回答。
‘那是如何?‘
‘回禀狼王殿下,小奴不是故意要当逃兵的。主要是乌粱海部的人凶残毒辣,小奴实在放心不下射濯族中年迈的阿妈和阿爹,记挂得紧了,这才想折回去看看。‘
‘你又如何解释男扮女装,假扮射濯兵士这回事情?‘
‘为了活命,只有假扮成射濯兵士才能跟着你们杀出重围,获得一线生机。‘
‘哦?‘狼王饶有兴致地再次将面前瘦弱的女子打量了一番。
‘若是如此。你又如何得到这套射濯兵服的?我射濯兵士的兵服向来人手仅得一份,再无宽裕,你别告诉我你一对一撂倒了我族的兵士,这才得到的!‘
惊闻此言,女子面上滑过一丝慌乱。旋即似在心中放弃了什么,埋首人前。
‘小奴自知为求苟活,男扮女装坏了部族的规矩,小奴亦不想再枉做解释,要杀要刮听凭狼王殿下处置。‘
‘不要。‘
顺着这声大喝。从人群中又冲出来一名五官与女子似有几分相似的兵士。
‘阿哥,你……。‘
他上前颇具深意地按了按女子的肩头聊表安抚之意,而后重重地跪匐在狼王脚前。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阿妹无干,完全是我赤木一个人的主意,望狼王开恩。有什么责罚均由在下一人承担。‘
突然出现的局面,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从询问中得知,原来叫赤木的这名兵士。是前面那个名叫娜罗塔的亲阿哥。昨夜射濯被偷袭之时,和赤木一道值哨的兵士不幸被射死,为了救阿妹的性命,赤木这才褪下死去那名兵士的兵服,给娜罗塔换上。后来,正当准备折返去救阿妈和阿爹的时候,发觉他们的营帐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再后来,从未离开阿妈、阿爹身边的娜罗塔,跟随我们奔逃了一宿后,脑子突然乱了。总觉得阿妈、阿爹仍旧站在熊熊大火中呼唤着他们回去营救,这才有了‘逃兵‘之举。
狼王的神色在赤木对真相的还原中渐次黯淡下去。结果可想而之,赤木兄妹二人非但未受到责罚。射濯部族还开了接纳本族女子为兵士的先河,并要求全体射濯兵士在行军其间最大可能地对这对兄妹予以关照。
望着眼前兄妹情深的赤木和娜罗塔,似曾相识的温暖在我的毫无防备下再次重重地敲击在心口那根最脆弱敏感的神经上,我的神思一下变得恍惚起来。
‘……此事与舍妹无干,望王爷开恩,有什么责罚由在下一人承担。‘
‘王爷,行行好,舍妹身子弱,经不得这皮肉之苦,小人愿全数承担下来……。‘
这么久了,久到我几乎忘却了这个名字--丝竹空,那个将我救出火海、那个为了讨生活出去打工、那个对我情深意重、那个待我如斯……,老天,你教我,教我怎样才能相信并接受这样一个人对我的背叛?!思及至此,潸然泪下。
肩头突然往下一沉,我欣喜地转过身,可和期待中丝竹空那张愧疚的面容相去甚远的是禁衣正一脸关切地望着我。
‘嫣儿,也是在想亲人么?‘
我从肩头捉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拉他在身侧的草地上坐下。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想听么?‘
‘嗯嗯,只要是和嫣儿相关的人或事我都有兴趣知道,不过得声明一点括那些你愿意让我知道的部分,其余你不愿让我知道的那部分,无论是人亦或事,我都永不相问。‘禁衣点点头,眸中的关切又多了一分期盼。
听完我对这份兄妹之情沉甸甸地叙述,伸手将我更深地揽入怀中。
‘嫣儿,我答应你,等这次射濯部族部族的事平定了之后,即刻便带你折返中原,无论如何都势必帮你找出义兄丝竹空现今的下落,探明当初他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