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出于厌恶,而是怜惜。她隔着面纱抚上脸上的伤疤,一个美丽的女子都会像爱护自己的婴孩儿般爱护自己的容貌,而她为了保全贞洁毅然烧毁了自己的美丽。
她不悔,不代表不痛。
“好,今日姑且一试。”望着贺兰破岳期待的眼神,叶芳奴终于松口。
紫苏童子望着这两个怪人,叮嘱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上山一趟吧。不过我家主人心情不好,你们一定要小心说话。”
由紫苏童子引路,贺兰破岳小心翼翼地牵着她,跋山涉水终于来到葱茏秀木拥掩下的一间草庐。
紫苏童子推开门,领着他们走进了庭院,一进门就闻到满园花香,沾满衣袖。叶芳奴心道这高怀觞难道是个女子?
两人携手向前走了几步,见一个男人正跪在墓碑前。一身珠灰色长袍,背脊挺直,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尊石像。紫苏放下担子,凑到男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在下贺兰破岳特来拜会隐秀山高怀觞。”贺兰破岳率先开口,等了许久,却不见男人应答。
木蓝从房间内走出,眼珠在他们身上乱转,道:“紫苏我让你下山打水,怎么带回两个陌生人?主人今天心情不好,概不见客,快把他们赶下山去!”
贺兰破岳与叶芳奴对视了一眼,自知来得不是时候。正欲开口告辞,高怀觞却站起身来。
“有客人拜访,高怀觞哪有让他们空手而归的道理?”
叶芳奴在贺兰破岳耳边轻语:“我听常翩翩说,高怀觞生性古怪,今日又碰见丧事,他一定来意不善。不如我们还是走吧。”
贺兰破岳压低声音道:“万事有我。这次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一定要医好你的伤。”
木蓝笑道:“榆木疙瘩。我家主人都发话了,还不上前听话。”叶芳奴冷冷瞧了他一眼,吓得童子立刻噤声。
“贺兰破岳?”高怀觞回身端详着他们,神情晦暗不明 “你们两个人谁有病?”
贺兰破岳微微皱眉,道:“我的夫人在四年前脸曾被烧伤,听闻高大夫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我们久仰大名,特来上山求医。”
“哈哈……”高怀觞发出几分干笑,“我虽医治过许多人,但从未有人真正对我心怀感激,不知这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又出自何人之口。我处事行医,都有自己的一套章法。若你依我。我便为她诊治,若不依,现在你们便可以离开。”
叶芳奴见他眼中有恨意暗涌,生怕贺兰破岳会被波及,赶忙勾住了他的衣袖。贺兰破岳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上前。
“高大夫请说。若不违反lún_lǐ道义,贺兰一定在所不辞。”
高怀觞倚着墓碑旁的大树。轻笑道:“你对夫人的一片真情真是感天动地。我这第一个要求便是,凡是要我医治者必须要对家姐行三跪九叩稽首大礼,不知贺兰兄能否接受。”
贺兰破岳二话不说跪到墓碑前行了礼,道:“死者为大,这是后辈对逝者应有的礼仪。”
“很好。第二便是对我行三跪九叩大礼。”高怀觞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贺兰破岳。
心高气傲的叶芳奴再也无法忍耐,快步到贺兰破岳面前就要拉他起来:“你疯了吗?你没看出他是在为难我们?”
“贺兰夫人,此话怎讲?你们来到隐秀山向我求医,自然要遵循我的规矩,何来为难不为难的道理?”
贺兰将军不顾叶芳奴的阻拦,冲着高怀觞磕了几个头,道:“高大夫若医好了我夫人,那就是贺兰破岳的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行跪拜之礼,也在情理之中。”
“贺兰破岳!”叶芳奴疾呼,恨恨地盯着高怀觞。
“贺兰兄,果然是个汉子。我这最后一点便是要跪拜我的童子。”高怀觞指着站在一边的紫苏和木蓝道,“他们要辛辛苦苦为你们采药,贺兰兄弟难道不该跪谢他们吗?”
贺兰破岳紧紧攥住双拳,他不知他还能忍耐多久。
叶芳奴带着哭腔陪他一同跪下,道:“贺兰破岳,你不必如此?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我只会瞧不起你!”只要能让他不必受委屈,她愿意无理取闹地伤害他。
贺兰破岳深吸一口气,朝着木蓝、紫苏郑重其事地磕了几个头。两位童子也傻了眼了,他们不知今日的主人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做出如此侮辱人的事?难道他与眼前的贺兰破岳有私仇?
“这下高大夫可满意了。”贺兰破岳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高怀觞终于站直身躯向这边走来,拍手道:“贺兰夫人,你可真要好好对待你的夫君,别辜负了他对你的心意啊。”说着就要去摘叶芳奴面纱。
他的手被叶芳奴冷冷打掉,她警惕地喝道:“别碰我!”然后自行解下了脸上的面纱。
高怀觞凝视着叶芳奴脸上的伤痕,故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见叶芳奴那份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表情,露出了一脸享受。
“这伤是陈年伤了,我医不好。贺兰兄还是请回吧。”
贺兰破岳一听,怒火冲脑,一把揪住高怀觞的领子,怒斥道:“高怀觞,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提的要求我都一一去做了,你说治不好是什么意思?”
高怀觞戏谑地笑道:“贺兰兄,我只说我会尽力一试,并未保证一定能治好。这种海口,就算是华佗扁鹊在世,也不敢夸下,我不过是个江湖游医,有我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再平常不过。”
紫苏、木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