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冯润惊惶地想到拓跋宏那儿躲一躲,却怎么也冲不破那层无形的墙壁。她拼劲全力向那道墙撞去,浑身的骨头都快碎了,一阵血腥之气从胸口涌上来。
冯润猛地坐起身来,吐出一口乌黑浑浊的血,一个人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猝不及防的阳光落进眼帘,她眯着眼,打量着身边的两个人。
高怀觞俊美的脸颊近在眼前。他缓慢垂首拔下冯润身上的银针,道:“你身上的淤血总算是清干净了。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了。”
扶风推开高怀觞坐在她面前,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
冯润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指尖的鲜血,喃喃自语:“我居然还活着……”
“如果不是他送你来隐秀山,你早死了。”高怀觞把银针收回布包中。
“如果我死了该有多好,这样我就可以重新来过。我的手已经脏了……”她已经无法再接近他。
扶风用手帕细细擦干净她每根手指,牵起她的手轻贴在脸上,眼神真切,道:“你的手一点也不脏。就是这双手擦去我脸上的血污,让我像人一样活着,这么温柔的一双手,怎么会脏呢?”
冯润睫毛一动,泪水无声地滴落。
无论如何,她还活着,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高怀觞这人嘴硬心软。每天不讽刺她一番,他心里是不会快活的。但幸亏如此,让冯润的人生有了生气。一个月下来,在他高超的医术的调养下,冯润的身体日见好转。
夏秋之接,花开荼蘼花事了。高怀觞的山居中有四季的花,这个时令仍有群芳吐艳,万木争荣。白缎子似的花瓣中妆着嫩黄一点,如海棠褪去残妆,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朴素之美;叶子丝丝绕绕好似一蓬葱葱茏茏的绿篱笆,给萧瑟的居所添上一抹绿意。
清晨,绿油油的叶间坠着一颗颗红嫩嫩的果子,娇小可爱。冯润摘下它放进嘴里,又酸又涩,让她的小脸皱成一团。
“哈哈哈哈……”在一旁锄草的高怀觞见状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不怕死。我这院子中什么都有,万一你吃死了,我可不出棺材钱。”
冯润赌气地摘下一颗,放到高怀觞的面前,回击道:“你是个大夫,我相信你。”
“你没听说过,大夫有时候也是屠夫的一种吗?”
“算了,我说不过你。”冯润蹲下身,扫视着墓碑,“她是谁?”
高怀觞的眼眸一暗,幽幽叹道:“我的姐姐。”
“她是怎么死的?”
“家族病。”他冷冷回道,仿佛在说另一个的故事。
冯润回眸端详着他年轻的脸庞,心想着:他这么年轻,他也会死吗?
世事弄人,有人一心求死却死不了,有人努力活着却死了
到了第二日,冯润早早起床,围着坟墓转来转去。
高怀觞一把拽住她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已经转了得有五圈了,你是要盗墓吗”
冯润莞尔一笑,回道:”我是在播种啊。”
“播种?”
见高怀觞无法明白自己的意思,冯润展开紧攥的手心,里面果然有一些细碎的褐色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