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回荡着喊打喊杀声,时不时有带着火的箭擦着发鬓落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死人;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血流成河。方圆百里都闻风丧胆的大寨今夜即将变成个死城。
若是屠大王也死了,他们就真的完了。狠下心肠,那人指着他们道:“好!老子就信你们一次。”把高怀觞往前一推,他们便谨慎地往院外奔去。最后,一群人在台阶处止住了脚步,立在门口。
高怀觞被外力一推,再也难以支撑,跌跌撞撞就要摔倒。谢斐然忙过来扶他,他单膝点地,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仍将冯润稳稳地护住。
“不必了,我可以的。”
谢斐然伸手扶他,却被他低声喝止,伸在半路的手生生止住。见他目光坚定,谢斐然也不再勉强,趁高怀觞不注意暗中托了冯润一把,助他站起身来。
“快放了大王!否则等官兵来了就来不及了!”
那人连声催促道。
“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那音色如同在寒潭中浸过,没有任何温度。那人还来不及回头,便被冯诞一剑穿心,由背后到胸前斜插出来。
那颗心在冰冷的刀刃上仍微弱地跳动着:“不要管我,救大王……”
在生死之际,他心中想的仍是屠大王。人生在世,若是能交到这样为保护对方而置自己生死于不顾的人,何其有幸。只是屠大王被封了穴道,对外界毫无感知,看不到这一幕。
不过也多亏看不到这一幕,否则看着昔日好友惨死在自己的眼前,该有多么痛彻心扉。
那人还没死透,身边的六个同伴也纷纷倒在血泊中,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合上了眼睛。
心在刀刃上起舞,流出猩红的热血,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便是冯诞踩着同伴的尸体向远处走去。末了,双目圆睁,至死不闭。
谢斐然感到一阵唏嘘。或许,那一日他们没有落草为寇,在战场上为守护战友而死也不失为一种壮举,何必落到今日这样死不瞑目的地步?
“谢斐然,常翩翩,你们怎么在这里?”冯诞面露喜色,“这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们,特别是你,谢斐然。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等了结了今夜的事务,我们要好好喝一杯。”
迷迷糊糊中,冯润听见冯诞的声音。如受伤的动物察觉到天敌靠近,她猛地睁开眼睛。若是被冯诞发现自己的存在,事情会向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不要……让他认出我……”
冯润低声道,声音微微几无可闻。
妙莲和冯诞有什么恩怨,她为何会如此忌讳他的存在?高怀觞虽然心有疑窦,还是从肩上的伤口处抹了一些血,轻轻地涂在冯润的脸上。
冯诞察觉到高怀觞的存在,微微靠向那个背对着他的背影。高怀觞听到脚步声,慢慢转身,道:“驸马都尉,别来无恙。”
“今日是怎么了?现是常翩翩、谢斐然,接下来是你,看来我不宴请各位,都对不起命运的安排。”
冯诞指了指高怀觞怀中的冯润问道:“敢问这位是?”
冯润闻声心虚地往高怀觞的怀里缩了缩,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