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雹子,噼里啪啦,哗啦哗啦的声响,无一不在刺激叶芝敏锐的神经,她有点害怕,她知道这是遇到了冰雹灾害,没经历过之前,没什么直观感受,还觉得电视,电影有些夸大,事实上现实往往比电视,电影更让人惊心。
冰雹下了十来分钟,这十来分钟,是叶芝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十分钟,一秒一秒的等待成了最深的煎熬。
冰雹停歇后,接着下起大雨,这时周婶焦急跑进屋里,“闺女,有没有受伤!”雹子落下时,叶芝可在院里,说不定砸伤哪了,周婶越想越急,这天下雹子,在早年曾有过一回,当时还砸死了人的。
周婶不问,叶芝还没什么感觉,一问头上,膀子上挨的那二三下,顿时生痛生痛的,用手摸了摸,好家伙头上冒起两大包。
周婶见叶芝呲的一声,微皱起眉,不由高呼:“到底,咋啦?”
叶芝抓起周婶的手按上头上的大包,说:“不幸中的大幸,就被砸了两大包,不怎么疼。”周婶放下手,揪着的心才算放下。
两人都站在窗户口,茫然的看着漫天的水雾,周婶突然声音有些哑低声道:“早年间,也下过一回雹子,个个如鸡蛋大,那一回,咱村的庄稼被砸坏了大半,房屋也有好几家被砸穿,甚至还……砸死了人。”说到这周婶抹了下脸,叶芝跟着眼睛红红的,鼻子泛酸,她伸手握紧周婶微凉的手,周婶也用力的回握,“俺们只能等着国家的救济粮,可就算有了救济粮,在那个冬天,周家屯还是饿死了人。”周婶紧紧紧紧的握着,甚至握红握痛了叶芝的手,但叶芝只是红着眼,轻轻的对周婶说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雨终于停了,地面上的冰弹子,被大雨一冲只剩下隐隐约约几摊冰渣子。。
周婶和叶芝忙着查看,家里的受灾情况,大黄,小鸡都还活着,除了院内一片杂乱,茅草屋顶两处砸塌,其它一切还好,叶芝不由松口气。
查看完家里,她俩又急急忙忙朝田间奔去,还没跑到田间,就看到前面围着一大帮子村民,周婶和叶芝挤过去,往田里望去,心顿时拔凉拔凉地。
大田里面惨不忍睹,一片狼藉,绿油油的小麦全部卧倒,抽出的绿麦穗被砸得不见踪影;大豆被打成了光杆子,一片叶子都没有;高粱和苞米大部份歪七倒八的躺在田间,剩下的,都被打成了一条一条的。
“老天爷啊,你让不让人活啊……,这下咋办啊!”仁二婶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叶芝搀扶着泣不成声的周婶,含着泪,看向村民,他们大部份人全身湿透,肯定是在雹子停后,一刻也等不及,冒着大雨心焦地跑来查看。此刻的他们站在泥泞里,充满无助。
村长叔仿佛没了力气,跌坐在泥坑里,一动不动,神情痛苦,嘴巴蠕动几下,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这种压抑的悲伤中,叶芝泪流满面,心一揪一揪的疼,这田里的庄稼是村民们挥洒了多少汗水,用心呵护茁壮成长的,这田里的庄稼更是村民们全部的希望,她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说得再动听也是苍白无力的,此刻悲伤,哭泣也是一种宣泄的方式。
“都别哭了!”村长叔突然一声大吼:“怎么,还想哭到明年去,都把泪给俺擦干净,咱们革命精神是什么,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丢。咱们与天斗,与地斗,庄稼没了,咱再种。”
车板子叔站起身抚掌大笑:“说得好!俺就不相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这些话打破了悲伤,大家伙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腰板,两眼放光,对!只要人还在,怕啥,咱就与天斗,与地斗,斗个其乐无穷。
叶芝也用手抹干了眼泪,村长叔的一番话说得她心里热乎,其实对于未来,她并不担心,她还有个宇宙商城做后盾,至于波德顿,一枪大哥家还存着虎皮,虎鞭,村长叔家还泡着虎骨酒,换点粮食让村民们不挨饿,是不成问题的。
村长叔叫着车板子叔赶紧套车,他要去公社汇报情况,又交待大柱哥跟老会计带人查查实际受灾情况。
打起精神的村民,都各自散开,周婶和叶芝也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经过赤脚婶家,往里一瞧,草药散落一地,人头攒动,叶芝和周婶不放心的走进一看,赤脚婶正在忙着给砸破头的周小木包扎,一旁还有已包扎好的几个小孩,小孩子见到叶芝,眨巴着泪眼,轻轻叫了声:“叶子姐。”
被砸伤的大人,也有好几个,他们都忍着痛,一脸黯然的等着赤脚婶给小孩们包扎完。周小木,一包扎完,没往他娘怀里钻,却起身抱住了叶芝的腿,奶声奶气的说:“叶子姐,好痛,好痛,小木要吃糖。”
听到糖,小孩们眼睛一亮,都充满期待的看着叶芝,叶芝也很想像变戏法似的变出糖来,不过家里的糖差不多都被她分光了,就还有两花生块,不够分啊。
叶芝想了会儿,蹲下身子与小木平视,心疼的轻抚他被砸穿的脑门,道:“小木啊,糖有什么好吃的,叶子姐,呆会儿,让你吃鸡肉肉,好不好。”
小木他娘不好意思的拉开小木,“叶子,别理这小兔崽子。”小木根本不甩他娘,挣脱开后又抱住叶芝的腿,他娘再拉他,他就扯着个嗓子嚎。本想脱身回家提鸡汤的她,只好抱起小木轻哄。
赤脚婶手脚麻利的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