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凌霄他到底——”
这一边,眨巴着那双湿意泛滥的棕眸,心里记着先知吉吉早前的叮嘱而憋得脸通红,面对罗勒一连串追问,摇头摆手左右支拙的利姆少年,下一刻终于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我……呜呜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不让我进去找凌霄大人呜呜……吉吉大人说……说了,现在不能告诉罗勒大人呜呜呜……”
在小家伙颠三倒四语焉不详的叙述中,总算听明白怎么一回事的罗勒,撑着身体当即就想要下床。
“不……不行啊,罗勒大人!”慌忙摆着手劝阻,还在抽泣的利姆,可没忘记先知外出前让他好好看住罗勒的嘱托,“您受伤了,不可以……呜呜不可以乱动啊!”
正急得团团乱转,这时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与交谈声,简直像是救星般让利姆迅速地转过头,诡异安静了几秒后,小家伙爆发而出的欢呼声,就传遍了整座宽敞华丽的大帐。
“凌霄大人,是凌霄大人!”迅速撇下一边的罗勒,脸上还带着鼻涕泡和眼泪,利姆就欢喜地叫着,几乎扑了上去,“凌霄大人!守卫大叔都不让我去找您呜呜……”
“好了好了,小家伙又哭又笑羞羞哦。”
一旁随同凌霄进入帐篷的蜜雅,将抱着凌霄手臂不放,哼哼唧唧撒娇的利姆提溜了过去,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轻笑道:“使者大人与罗勒大人有事要说,我们先出去。”
尽管依依不舍,懂事的小家伙还是听话地跟随蜜雅走了出去,经过门口时,还体贴地放下了帐帘,以免与他们体质不同的凌霄感到寒冷。
一时寂静下来的室内,罗勒与凌霄两人默默无言,彼此对视。
半撑着身体,一条腿还跨在床下的罗勒,难得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仰望对面站立的青年。罗勒觉得才几天不见,凌霄好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非常憔悴,这几天他过得一定不好……
罗勒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不然心里那股又酸又涩的陌生感觉,就快要冲破胸膛的禁锢汹涌而出了。他努力绷着脸,想要装作不在意,抽回腿准备重新躺回床上,却不料胸口一阵刺痛,看样子是伤处的肌肉不小心被牵动到了。
“罗勒!”
凌霄急了,赶忙上前,伸出了手却简直不知道该碰触罗勒身上的哪一处。似乎哪里都没有完好的地方。双手手臂、整个胸膛都缠满了麻布绷带,甚至是右边的半边脸颊也是。
那天的罗勒,就是用这双没有一块好肉的手臂,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温暖的脸颊紧贴着他的额头。之后他毫发无损,罗勒却遍体鳞伤。原本身体强健力量惊人的罗勒,要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才能让眼下简单躺下的动作,都这样狼狈与费力。
“罗勒,你是不是哪里难受?有哪里痛吗?我……”
小心握住罗勒的手掌扶着他躺下,情急之下,就不管不顾问个不停的凌霄,见床上满头银发的俊美青年突然轻笑了起来。愕然之下,才回想起这些脱口而出的话语,简直就是那天情景的翻版,只不过问答的两人却彼此对调了。
“你笑什么,我、我真的……”
眼泪这时忽然毫无预兆,刷地流了下来。
被那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吓了一跳的,不止是罗勒,还有凌霄自己。在煎熬中度过了三天,全部的心思都在不停地想——那个救了他两次、几乎豁出性命的巨狼族青年,他的伤势如何?是不是很严重?有没有被妥善救治?
忧心忡忡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的凌霄,每晚入睡,也总是被重重的噩梦惊起不得安眠。直到来到这里,看见浑身包裹绷带的罗勒还对他露出笑容。被焦虑自责所折磨又骤然放松的神经,连带着心底那些恐惧与担忧,刹那间像装太满的水杯一样,一下子全都满溢了出来。
“别哭。”
笨拙地伸出手指,艰难揩去了从濡湿的黑色眼睫滚落的泪珠,凌霄绿色的双瞳,这一刻就像浸润在冷泉中的两粒碧晶石般夺人心魄。见他守在床边,仍旧止不住眼泪,支着手肘罗勒又想要起身,“嘶——!”
“你别动了!”
眼角红红的,脾气极好一向如和风细雨的凌霄,拧着眉头,少见的对罗勒喝止出了声。
而看到这样生着气,终于顾不上流泪的凌霄,罗勒也不知为什么,心情就变得异常轻松起来。
再度无意识扯起了嘴角,这一刻罗勒开始觉得,接连目睹凌霄的悲伤真是已经足够了。在阳光下明亮温暖的表情,才是最适合面前这黑发青年的。哪怕现在,面对他气恼又困窘的神色,也比那些让人跟着一起难过的眼泪要好很多。
“凌霄。”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指,直到握住一旁递过手与他交扣的凌霄的手指,“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找到回去的路。”
“你一个人找不到,就让我一起帮你寻找。”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让你孤独一人。”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从环抱双手燃烧释放出精神力的那一刻开始,凌霄内心潮水般的不甘、无助、悲伤还有深重的思念,就仿佛与罗勒的灵魂相连通般一*涌来。罗勒的眼前,甚至恍惚看见了孩童模样的凌霄,就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人,哭着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荒野之上,独自不停奔跑寻找着一处栖身之地。
昏睡三天,连他的梦境中都尽是那一幕严寒荒凉,又令人心生绝望的情景。
也不想去追究明白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