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宜嫁娶,宜出行。/p
我换上一袭男装,简单收拾了行囊,母亲腹中的胎儿已开始显怀,预产期在九月,不知那时,我是否已经放下。/p
“你呀,”娘亲只是轻轻地将我的刘海撩开,“小时候你便不爱扎头发,总让这些碎发挡住你的眼睛。一眨眼,你都这般大了。”/p
“女儿不孝,娘亲保重。”/p
“去吧。”/p
临走前,我到底没有去见我的父亲,终日吵吵闹闹,我也不愿多吵一架。/p
可两日前,我见了齐洛洛一面。我为她做了修复手术,与她而言,这等于重生。/p
我们很难得地聊了一会儿天,我对她说,娘亲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弟,将来,也是她的依靠。她应该能懂,我话中的意思。/p
丽夫人前不久失去了一个孩子。/p
我觉得很快,她便会向娘亲下手,毕竟,肚子大了,便瞒不住了。/p
这个时候,我不该走。/p
我不是没有过犹豫,可这上京,每个角落都让我觉得痛。/p
洛仙儿被爹爹打发到了庄子里,她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p
一时的冷落,换来孩子们的地位,她觉得是值得的。只是,去庄子没多久,那个贱女人竟然也怀上了。/p
齐洛洛将那包打胎药倒入了水中,她不愿成为弟弟往上爬的棋子,更不想成为娘亲的工具。/p
我厌倦了这些宅斗的伎俩。/p
无论是在将军府,还是国公府,我都觉得很累。/p
原以为,宁王府会有我的新生活,可刘梦琪着实还了我响亮的一巴掌。/p
我不是没有想过,南宫晟的苦衷。他心里有皇位,刘梦琪是他的梯子。也许,我也只是他拾级而上的一个台阶而已。/p
“你何德何能?”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今日的我,未施粉黛,更显憔悴。/p
那便放下吧,我对自己说。/p
与其相互折磨,消磨掉最后一丝好感,不如就此止步,还能保全一个念想。/p
我骑着马,准备去将军府,大街上今日格外热闹,也是,齐王大婚,举国欢庆。这一日,宁王府与丞相府喜结连理。/p
我见到了那顶花轿,心还是会痛,我有些慌乱,怕被人认出来,仿佛,我曾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竟然,喜欢过一个人,也是让人颜面尽失的事情了。/p
“走吧,”我对自己说,“没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虽然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过往的种种,想到他曾给我过的温柔,如今也要复制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想到自己在爱里如此生涩如此任性,应该是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吧。/p
这一刻,我卑微到了骨子里。/p
刘梦琪再嚣张跋扈,她也可以为了他柔情似水,单是这一点,我便已经输了。/p
我这辈子,永远也没办法做到,去和别的女人,分享所爱的人。/p
这南秀的每一条街道,此刻都似乎在向我挥手告别,我很想挥一挥衣袖,却发现天边并没有云彩。/p
宁王府,清秋阁。/p
一女子穿着宽松的罗裙,满脸清冷。/p
“王妃,该用膳了。”雅儿端着饭菜,尊敬道。/p
“好久不见。”苏曦抬起头,她有些怜悯地看着雅儿,似乎是在看另一个自己。/p
“好久不见。”雅儿看着苏曦,她心里对她,竟也是同情。/p
她们的命运与人生轨迹,也太过相似。/p
谁又能想到,一个邻国的王妃,与一个小小的丫鬟,会有些类似的心境。在这个世上,如果还要找寻一个同类,那便是死去的连翘了。/p
苏曦被宠幸后不久,便被观月楚秀所忘记,好在,她已经顺利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怀上一个观月皇室的孩子。这样的忘记,是她乐于看见的。她被诊断出怀有子嗣之后,便成了观月楚秀的侧妃,伴随着母凭子贵而来的,便是杀机四伏,作为东禹国皇孙辈中的第一人,这个孩子,注定被给予厚望,毕竟,观月楚秀的正妃,曾被人生生灌下了绝子汤药。/p
暖阁,南宫晟与观月冷煜对立而坐。/p
暗卫上报,她跟随将军府的车马,去了北昌。/p
南宫晟的眉头微微皱起,很快便面无表情,倒是观月冷煜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机。/p
“这是何物?”南宫晟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那是他让观月冷煜带给她的。/p
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慌乱,“被你发现了。”/p
“你我多年的兄弟情,竟敌不过一个女人。”/p
“哈哈哈哈。”观月冷煜没有说话,只是大笑,“你这话,说得有些轻巧。你若将这兄弟情谊,放在儿女之情之后,不如,将她让与我。”/p
“你敢?”/p
“你不适合她。”观月冷煜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整个东禹,我可以拱手相让,交于你,你呢?你甚至舍不下一个小小的宁王之位。”/p
“你是故意露出马脚的。”南宫晟也不恼怒。/p
“天下与她,你总不能全部都要。”观月冷煜没有正面回答南宫晟,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让这封信化成灰烬,让他以为,他已经把它交到她的手中,只是,他隐忍了这么久,不愿,再躲在暗处。/p
宁王府与平日无异,只是象征性地,在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管家挂灯笼的时候,刚巧被南宫晟发现,他说,“无须费心。”/p
管家与下人们,拿着红色幔布,一时间骑虎难下,是挂,还是不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