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前走两步,离着还有三五步路,就停住脚,看着来人。/p
德正一身粗布棉衣,也正站着不动,却抬着头,看着福福,墨色的眼睛越发深沉,眉头紧皱,高挺的鼻梁在日头的照耀下,脸上留了一道影子。/p
一时,两人都没开口。/p
还是福福没忍住,轻声问了句,“小丫头呢?还好吗?”/p
德正点点头,嗯了声,就接过话,说了起来,“在家呢,和我奶屋里做针线,一直也没出门。”那声音沉静如水,没起半点波澜,却像是说着最寻常不过的事,福福那般焦虑的心,也一点点,顺着那轻柔的流动,缓和了。/p
“挺好的,”德正说到这,就抬脚,一边屋里走一边继续说,“我奶让我下来,问问,说是马上要做豆酱了,让你家里泡上点豆子。”/p
“做豆酱?”福福一愣,把这茬都忘了,不过眼下,小丫头这事就在跟前,她也没的闲心折腾,德正一念起来,她才缓过神,“做豆酱?”/p
德正又是板着脸,严肃模样,点点头,重复道,“做豆酱。”/p
若是没记错,这做酱也是有日子的,该是腊月十八?福福一算,可不,就在跟前了,可是要准备了。/p
福福抬脚也跟了去,看益哥听了动静这会也屋里出来,见了德正,喜色就溢上心头,又是蹦又是跳的,听说要准备豆子,就拉着德正去了西屋,指了指前几天收拾出来的豆子,“德正哥,我姐把豆子都挑干净了,这老多,我姐说全做成豆酱。”/p
德正该是有日子没西屋来了,这会一进来,又是柔儿和水灵两个刚学完习,炕上书桌还在放在,窗台上晒着几片薄薄的木板子,刚看完的书卷,也在书桌上安静的摆着,屋子不大,没想到这才不长工夫,却充满了书卷气。/p
这点,福福也是没想到,而且也是刚刚,那一瞬,随着德正的眼光看了西屋,才恍然,是呢,书卷气还挺足的。/p
德正该是愣住了,没想到。/p
屋子里瞧了一圈,这才回过头,看着益哥,一边扛了黄豆豆袋子,一边说起了话,“挑过了就好,我奶说先泡上,泡好了去了豆子皮,再准备做酱。”/p
说完,人扛着豆子袋就到了外屋,当瞧了瞧家里水缸,又让福福把准备装酱的缸子翻出来,又挑了好几桶的水,洗了干净,又泡了两水桶,大半缸,才算忙完。/p
等一忙完,福福也折腾的累了,灶里添柴想要烧点热水,德正就拍拍身上的灰,抬脚要家去。/p
益哥手快,拉了人,不想德正回,两个试试巴巴的就院子里闹腾开了,家里狗子也院子里撒欢,跑来跑去,追着人不停。/p
一时,又是欢歌笑语。/p
她看着当院闹腾的两人,灶里的柴火也烧的旺盛了,那火苗,刚还星星点点,一眨眼,就生的茂盛。/p
她还想多问问小丫头的事,也是不想德正急着家去,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自己也不好上院去,德正奶还有秀梅婶子,嘱咐过她,让她家里待着,没事不出门。/p
看人院子里没走,福福灶里添足了柴,又收拾妥当,让它自己烧着,也就跟着出了门,站在门口,看着玩闹的两人。/p
益哥,这般小孩子心性,跑来跑去的,也是不常见。/p
德正,却是更不常见。/p
那笑,在俊朗的脸上,泛起了光,眼里也冒了星星,这般模样,福福可是没见过。/p
家里狗子跑了来,颠颠的,摇着尾巴,呲着牙,很是欢快,到了她跟前就用脑袋瓜拱她,伸着小爪子扒她衣角,实在欢快的很。/p
家里的鸡,也跟着凑了来,围着她,守在屋门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是常有的事,每次她一出来,家里鸡就围着她打转,每每这时候,就是狗子吓唬它们,也是吓唬不去。/p
她就笑,回屋拿了鸡食盆子,放了料,用水拌好,然后手上的棍子敲着盆子边,嘴里咕咕叫了两声,家里的鸡,就围了她上来。/p
这场景,她也是见怪不怪了。/p
这边刚放了鸡食盆子,当院就叽叽喳喳更是叫的欢快了,吃的吃,琢的琢,还有的被急的打起鸣来,大中午的,嗯,打鸣,一声接着一声,还格外起劲,比早上叫的还欢,更是扑腾着翅膀,抢不到吃的就琢了这个琢那个,一点也不消停。/p
这边喂了鸡,那边益哥和德正两个也还没闹腾够,笑声传了来,那么轻快,轻快的她都忘了之前的难过,完全沉浸在笑声里,嘴角也上扬了起来。/p
等两人闹腾的累了,德正刚要往外走,福福就跟了过去,这边打发了益哥回屋,走到大门口,就接着问,“小丫头这事,怎么个说法?”/p
“有主意了吗?”她忍不住,心中想问的实在太多,一股脑,就全说出口,等着德正答复,“昨个我见去了人,婶子和我说了几句,今儿呢?可是又有新的说法了?”/p
福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说完,就手扶着门框,喘着气,寒风吹着,看着眼前的人,等着他开口。/p
“还没,”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德正的声音也变的愈发浑厚低沉,轻轻的,却透着好听的力道,“一直没来人。”/p
福福听了,疑惑,然后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听说,要了二十两银钱?”/p
德正点点头,“开了这个口,但我娘,没答应,说是还能商量,不是这个数。”/p
说完,抬脚就要往回走,刚迈了一